孟厭三人不好暴露身份,隻好推說有人曾看見伏湫去了那處山洞
趙遠弘常在少鹹山中走動,一看他們指的那處山洞,便說不可能,“這十年間,我與雁娘無數次路過那處,那裡并沒有山洞。”
前面的雁姑催他快走,他趕忙跟上。
崔子玉立在原地,山洞在左,太平教在右,“你們說,是信山神還是信趙遠弘?”
孟厭高舉雙手,“你們聽我的,山神好歹是七品官,定然不會看錯。”
不像她,是個九品芝麻小官。
崔子玉看着跑遠的趙遠弘,索性招呼兩人,“事不宜遲,我們去山洞看看。”
可等三人到了山神所指的山洞,卻發現這裡亂石縱橫,壓根沒有山洞。
溫僖摸着巨石,挑眉嘲諷,“七品官,不過如此嘛。”
孟厭知他是在指桑罵槐,顧着崔子玉在場,一直忍氣吞聲。
但溫僖素來嘴上沒個把門的,順嘴便說起她昨夜的夢話,“孟厭,就你這個腦子,還想做五品官?真是癡人說夢話。”
孟厭氣不過,上前小拳錘他,叉腰好一頓罵。
兩人拉扯間,孟厭猛推了溫僖一把。
好巧不巧,這一推,把溫僖推進一處山洞。
看着在她眼前突然消失不見的大活人,孟厭急得滿頭大汗,“完了完了,阿僖人呢,難道被我推死了?”
一石之隔,溫僖站在洞中,好整以暇拂走白袍上的塵土。
心底忽地冒出一個不耐煩的男子聲音,“你整整暗示了十次,她倒好,隻顧着吵架。”
“算了,忍忍吧,她一向如此。”
“讓她多急一會兒,你再出去。”
外間隐隐有哭聲傳來,溫僖往臉上抹了點塵土,這才作勢手足無措将洞門推開。
孟厭哭到一半,瞥見山洞門打開,欣喜奔過來,“阿僖,你還活着?”
溫僖啞然失笑,“我都死過一回了,如今想死也死不了吧。”
崔子玉不想看兩人卿卿我我,便在一旁研究起那道洞門。
洞門乃是一塊巨石,與周圍的巨石渾然一體。若非溫僖無意碰到機關,撞開那道門,他們怕是也找不到這裡。
“山神應該是看見伏樗開門走進去,便以為這裡是一處山洞。”
三人小心翼翼地摸進山洞,一路順着石階往下走。
走了約一炷香,他們到了另一處山洞。洞内怪石堆砌,中供佛像。
東面隐隐有亮光,三人順着光走過去。走着走着,到了一處開闊的山洞,四面皆有天窗,中間放着一隻鼓。
“守神鼓?”
“看起來是。”
周代有八音,鼓是群音之首。
這鼓乃羯鼓,形如漆桶,鼓身以山桑木為之。其聲,聲促而清脆。
孟厭沒見過這般神器,拉着溫僖走上去偷摸看。啧啧稱奇時,她的手忍不住放上去摸索。觸之瑩潔光滑,恰如凝脂。
“這個鼓……怎麼怪怪的?”
“你小心點摸,别把人家的神器摸壞了。”
“阿僖,不是,”孟厭着急辯解,指着鼓上一塊凸起,“這不像普通的鼓。”
兩人在鼓前一驚一乍,崔子玉走過來細看,片刻後大駭,“孟厭,伏樗後腰處有一塊什麼印記?”
“崔大人,是燙……燙傷的印記。”
“人皮鼓啊!”
不知誰喊了一句人皮鼓,孟厭撲進溫僖懷裡。看着自己的手,直喊晦氣。
崔子玉壯着膽子上前,将鼓挪到亮光處,來回細看。
最終,她确定此鼓的鼓面是人皮所制,“應該是伏樗的人皮。”
“啊?”
孟厭躲在溫僖懷裡,“這鼓是儋耳老祖的,難道是他為了制鼓,逼死伏樗?”
“真相到底如何,我們一敲便知。”
說罷,她拿起鼓槌,敲響守神鼓。
山下的百姓聽見聲響,還以為儋耳老祖老眼昏花,記錯時辰,“今日怎午時敲鼓?”
太平教中,趙遠弘與雁姑正跟着儋耳老祖的四位弟子,在各處找人。聽見鼓聲,幾人慌忙跑出來查看,隻見儋耳老祖顫顫巍巍奔向守神鼓所在之處。
沈亭松暗道不好,“快走,許是有賊人偷鼓!”
一行人扶着儋耳老祖來到守神鼓所在的山洞,卻看見三個眼熟之人站在鼓前。
趙遠弘不解道:“三位不是去尋山洞了嗎?”
孟厭招手讓他過來,“你來,認認。”
“認什麼?”
“伏樗的人皮。”
沈亭松與沙棠大驚失色,“三位施主,請勿妄言,伏樗的人皮怎會在此處?”
趙遠弘步子沉重,一步步走向孟厭。
鼓面之上,有一塊微紅的燙傷印記,和多年前伏樗後腰處的印記一樣。
一樣的讓他憐惜,一樣的讓他絕望。
雁姑看他癱倒在地,也湊上來看。等看清之時,悲怆的哭聲從洞中傳出,“伏樗……”
與伏樗相熟的兩人,皆已确定鼓面之上的皮是伏樗的人皮。
儋耳老祖的四位弟子齊齊看向他,“老祖,為何?”
“不知幾位施主,可知曉廬郡三十年前的那場旱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