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魈宗長老死于客棧房間這件事傳得很快,十年大比還在進行,大能修士們無暇觀看,如今都擠在客棧中。
宿盡舟一行到的時候,等在一樓大廳的修士頓時轉頭看來。
能修煉到他們這個等級的人都不簡單,韓隗的死還不确定原因,就算流言傳得再兇,也不會在這時候得罪修真界唯一一位仙尊。
衆人紛紛作揖,“仙尊,諸位道友。”
顧岩上前,“諸位今日都沒去看比試?”
衆人面面相觑,笑得有些尴尬,“聽說韓長老出事了,我們來看看有什麼幫的上忙的。”
顧岩笑不及眼底,場面話他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諸位大義,那我先與師兄上樓看看。”
衆修士立刻讓開路,待宿盡舟一行上樓,也都不約而同跟了上去。
韓隗的屋裡好幾人在,看衣着除了環魈宗的人外,還有兩位是醫者。
他們圍在床邊低語,聽見聲音才回頭看。
見是宿盡舟一行,環魈宗和兩位醫者連忙行禮,隻有一個小弟子動作敷衍。
迹棠的目光多在小弟子身上停了停,見他眼眶紅腫,一看就是剛哭過。
幾人讓出位置,讓宿盡舟靠近床邊查看。
迹棠跟在他身後,看到了床上蓋着白布的人。
宿盡舟指尖靈力運轉,白布被輕輕揭開。
揭開的瞬間,讓到一邊的小弟子就忍不住失聲大哭。
迹棠不着痕迹在幾人臉上掃過,除了小弟子外,其他環魈宗人頂多是神色不好看,難過的情緒隻停在臉上,眼底毫無波瀾。
她收回目光,看向韓隗。
韓隗平躺床上,眉頭緊鎖。
他雙眼雖然閉起,卻留有一條細縫,雙唇合攏,但能看出來合攏得不太正常,身上漂浮着一層墨紫淡芒。
看這不自然的表情,迹棠猜應該是環魈宗人發現韓隗死狀後,人為地把他的眼睛和嘴巴合上了。
韓隗生前也許是見到過什麼駭人的情景,才會雙眸和嘴巴大張。還有他身上的墨紫色淡芒,确實是魇氣,所以就有流言傳出是宿盡舟所為。
小弟子趁機從身前長老的手臂下鑽過,沖到宿盡舟面前,用又紅又腫的眼睛直視他,“請仙尊解惑!”
環魈宗幾人頓時大驚失色,忙把小弟子往回拉,邊拉邊說:“仙尊,他是韓隗長老的嫡親晚輩,從小跟随韓長老修行,與韓長老感情極深,韓長老突然暴斃,他到現在還接受不了,請您見諒。”
小弟子被拉得後退,語速變得更快,“魔頭已經死了!魇族銷聲匿迹上百年,早就不出現在修真界!可我師尊身上的墨紫淡芒分明是魇氣!我師尊才把魔頭的腰帶給仙尊,沒幾天就遭遇不測了!”
“這仙尊不知嗎?!還請仙尊解惑!”
他被拉到幾人身後,扔想要個答案,“是不是仙尊殺了他!是不是!”
幾人臉色大變,這話說的和興師問罪有什麼區别?
“别胡說!”
“我沒有胡說,仙尊為什麼不說話,仙尊是心虛了嗎?! ”
“你!快把他帶出去!”
小弟子被人拉拽着帶走,門開了又合,一片寂靜——誰都不敢先言語。
宿盡舟不在意屋裡詭異的寂靜,他問迹棠:“同源嗎?”
衆人不明所以。
正當他們不知仙尊這話是對誰說的,問的什麼意思時,便聽見站在仙尊身邊的小弟子出了聲。
迹棠:“不同源。”
宿盡舟繼而轉向環魈宗的幾人,“這不是魇尊的魇氣。”
環魈宗一人上前,“仙尊,在下是環魈宗外門長老薛少修,我與同門幾人已經查探過,韓長老身上的魇氣與您……所戴腰帶上的魇氣是一樣的。”
“不一樣,”迹棠多說了兩句,“韓長老身上的魇氣雖然和腰帶上的很像,但這裡面氣息渾濁,與腰帶的魇氣并不同源。”
“你這小弟子怎能看出魇氣有什麼區别?”薛少修有些來氣,“難道你比我們還清楚魇氣是什麼?”
另一人還算和顔悅色,“這是仙尊帶來的小弟子吧?年紀還小,分不清也屬正常……”
這兩人一個唱白臉一個唱黑臉,還待繼續,忽然被眼前驚悚的一幕扼住了喉嚨。
“薛長老!曾管事!”
“這、這是……”
隻見平躺在床上早就沒了呼吸的韓隗,此刻竟坐起上半身。
他被人為合上的眼睛倏然睜開,眼中充斥墨紫色,一點眼白都看不見。
他動作僵硬地扭轉腦袋,下一刻,衆人便聽見他骨骼發出的‘喀嚓’聲。
伴随這連續令人汗毛倒立的聲音,他的脖子向衆人所站的位置扭轉過來。
“嗬……嗬……魇……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