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玉州,登天城。
玉石砌成的宏偉城門外,無數修士禦劍而來。
迹棠跟在溯玄宗隊伍裡,在宿盡舟的叫聲中緩緩落劍。
“别掉隊。”宿盡舟走到迹棠身邊。
迹棠收起迹杳,看向壯觀的城門,腦中閃過瓊樓玉宇四個大字,不禁感歎:“師兄,這城門得多少錢啊?”
身邊有人嗤笑一聲,“哪來的土包子,連登天城都沒來過。”
迹棠看去時,說話的女修已經跟隊伍走了。
迹棠也随宗門隊伍排隊進城。
她說:“聽說來登天城沒有例外,都要按照登天城的規矩排隊領取身份證明的玉牌,還得交納二十塊上品靈石才能入内。”
排在她前面的鸾栖峰師兄魏少昕笑道:“沒錯,從無例外!”
正說着,兩道渾厚的獸吼自衆人身後響起。
迹棠望去,就見兩個耀眼奪目的光團正向他們這邊飛速而來。
排隊的衆人無不向旁退讓,一時間驚呼四起。
光團近了,迹棠才看清光團裡是兩頭威風凜凜的巨型雄獅,光芒就出自雄獅身上裝配齊全的一整套裝備,金光燦燦,在陽光下更是刺目得讓人睜不開眼睛。
巨型雄獅拉着一輛華麗無比的獅頭車,璀璨的寶石鑲嵌在車身四面,連邊角都不放過。車輪散發淡淡乳白光芒,迹棠認得,那是中階法術乘雲訣,施加此訣,再颠簸的車身都能穩如平地。
這輛獅頭車堂而皇之沖進人群,又引得修士連連後退,直到寬闊的大路再無人踏足,獅頭車才呼嘯着向城門駛去。
城門半掩,獅頭車卻沒有絲毫減速的意思。
守在城外的二十多名登天城修士一同施法,将厚重城門打開。
城門大開,獅頭車一眨眼就消失在登天城中,隻餘下兩頭雄獅的低吼,從遠處傳來,依然威懾十足。
而大路兩邊的修士可謂人仰馬翻,看上去十分狼狽。
迹棠問魏少昕,“魏師兄,我是不是聽說錯了什麼?”
沒想到打臉來得這麼快,魏少昕用手指蹭蹭鼻子,故意不看迹棠,“意外,意外。”
騷亂很快停息。
登天城是一座隻允許修士進出的修真城,城裡無論是擺攤的商販,還是釣魚的老翁,舉目四望,全是修士。
這次溯玄宗帶隊的是秦良鑄長老,弟子的信息和靈石都由他統一登記交納,這些靈石不用弟子們出,溯玄宗就全包了。
而他們之所以來到登天城,就是為了參加五十年一度的霜寒大比——這也是登天城外修士絡繹不絕的原因。
迹棠作為溯玄宗弟子,論修為在同輩中能排上前十,論術法藥理也在同輩中出類拔萃,是此次參加霜寒大比的弟子之一,但她此行目的卻并非隻是霜寒大比。
父母将她的一縷靈魄留在雪歸霜寒嶺,而霜寒大比就是要登上雪歸霜寒嶺,取得山巅的霜寒令。
從城門進入登天城,迹棠忍不住擡頭望。
就建築看來,登天城不愧登天二字。
近處樓閣重重,連綿起伏,詩情畫意。遠處飛閣流丹,樓台亭閣浮空而立,層台累榭,層層攀升,如盤踞而上的神龍,直沖雲霄。
禦劍修士随處可見,遙遙望去,隻能看見一個個飛速略過的劍影,穿梭于空中樓閣,淹沒在茫茫白霧中。
秦長老沒帶他們禦劍,而是順着大道徑直向前。
周圍不少步行修士,除了本地修士和四處而來的散修,最多的就是身穿各宗各派弟子服的年輕修士了。
他們暗自較勁,各個腰闆挺直,好像誰先看對方一眼就輸了一般,頂多餘光打量,走過對方身邊時也潇灑傲然——總而言之,就是不給個正眼。
迹棠在裡面成了異類。
她好奇地四處都要看,景要看,人也要看。
魏少昕就是不給正眼之一,他目不斜視,走慢兩步才和迹棠齊平。
“我說師妹。”
迹棠被他身子遮了視線,仰頭看他,“怎麼了魏師兄?”
魏少昕右手橫放身前,左手背于身後,仙風道骨,衣袂飄飄。他說:“别打量,看前面,擡下巴,大步走。”
迹棠聽得一愣一愣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說順口溜呢,師兄,我沒來過登天城,好奇。”
魏少昕:“這正是給咱們溯玄宗長臉的時候,别和沒見過世面的鄉下野修似的,學學你親親師兄。”
迹棠轉頭看她親親師兄。
宿盡舟确實目不斜視,被周邊打量也不為所動。
迹棠:“他本就那樣,好奇心大概隻有我好奇心的一個心尖尖尖那麼小,再加上他當太子多年,一舉一動都是從小培養,所以你看他才會覺得氣宇軒昂,溫文爾雅。”
魏少昕步伐一頓,“我覺得他氣宇軒昂,溫文爾雅?”他哭笑不得,“小師妹,我倒是第一次見你這麼會找機會誇人的。”
宿盡舟這時道:“迹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