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鸾栖峰的師兄禦劍帶他們悄無聲息飛入皇帝寝宮後,在暗影中把兩人放下。
“多謝兩位師兄!”
兩位師兄一個擺手,一個似笑非笑,“行了,你們快些修養恢複,這樣還能少支使我們幾次,比謝我們實際多了。”
迹棠笑着朝再次禦劍飛起的師兄揮手。
他們沒有驚動任何人,進入寝宮内。
迹棠這次來,明顯感到殿裡藥味比上次濃重許多。
譚青悅聞聲從屏風走出來,見是迹棠,急忙拉住她的手,急切中帶着緊張問:“藥……煉制出來了嗎?”
迹棠拿出瓷瓶,笑道:“幸不辱命。”
“太好了!”譚青悅喜極而泣。
這段時間的等待把她消磨得憔悴不少,她顧不上擦眼淚,緊緊抱住迹棠不停道謝。
迹棠被抱得臉頰都有些變形,舉着瓷瓶遞給宿盡舟,“小心别摔了。”
宿盡舟接過。
譚青悅忙推開迹棠:“對對,别摔了,”一看迹棠手裡沒了瓷瓶,緊張道,“丹藥呢,丹藥呢?”
迹棠無奈,反抓住她,“你别這麼激動,越急越出亂子,藥在師兄手裡呢,走吧,趕緊把藥給宿千忱吃了。”
屏風後的皇帝氣若遊絲。
幾人來到近前,他也如沒聽到一般,雙眸緊閉,隻有胸膛緩慢地起伏着。
譚青悅坐去床頭,慢慢把宿千忱扶起來,讓他靠在自己懷裡。對迹棠二人說:“先前盡舟來問他的時候他用盡力氣回答,光點頭都累得不輕,他沒睡,就是眼皮重,睜不開。”
譚青悅:“我實在緊張,盡舟,你把丹藥喂給他吧?”
宿盡舟颔首,将丹藥倒出,湊近人捏開宿千忱的嘴,将丹藥塞進他口中。
延壽丹入口即化。
譚青悅給宿千忱順了順氣,觀察他的反應。
“這藥什麼時候能起效?”
迹棠:“怎麼說也要半個時辰,你放他躺下,别着急。”
她對宿盡舟道:“師兄,我去外面等着,要是有什麼事你就喊我。”
這裡一個是宿千忱的皇後,一個是哥哥,搭把手很方便,反倒是她這關系待在這裡有些别扭。
迹棠坐在外廳等。
離得門口近了,也聽見幾道壓抑的哭聲。
門外傳來斷斷續續的對話。
“皇上也是我的夫君,我為什麼不能見他最後一面?”
“你胡扯什麼!”
“我胡扯?我給皇上生的兒子今年都四十有七了,你們敢說他沒有皇室血脈?!”
“你!真是個瘋子!”
迹棠不解,如果她沒記錯宿千忱隻娶了青悅,現在怎麼又出來一個兒子?
她走到門邊,透過門縫看出去,這才發現門外跪了一衆人。他們臉色皆不好,大多埋頭不語,也有掩面低泣的。
說話聲音尖銳的老婦在最後一排最後一個,她半跪半起,怒目圓睜,指着前她一排身穿華服的年邁老者,看樣子還要再說。
這時位于首排的青年怒喝:“都閉嘴!别擾了皇上休息!”
後方頓時鴉雀無聲,隻響起兩道跪地聲。
迹棠認出青年,這是師兄六弟的嫡子,如今宿嘉國的太子,宿欽淮。
跪在外面的衆人看衣着應該都是皇親國戚,隻有最後一排那位老婦布料較之寒酸些,但也不是什麼粗布麻衣的料子,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除了他們,迹棠沒有看見侍衛侍女,猜測是被屏退了,不過周圍有許多氣息在,非常駁雜,想來是布置下的暗衛。
宿欽淮即便跪着,腰背也挺得極直。
他忽然看向殿門,眸中閃過探究。
迹棠沒有刻意收斂氣息,聲音卻輕,如此還能被宿欽淮察覺,他定然也是自小習武。
迹棠微微拉開門,人沒有露面,“進來。”
短短兩字,衆人均以為是譚青悅。
宿欽淮進門就要行禮叫人,結果一擡眸,看見迹棠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宿欽淮怔楞:“迹棠真人。”
“乖侄子,你來。”她叫宿欽淮坐到羅漢榻,兩人分坐兩邊,迹棠問,“外面那個婦人說的可是真的?”
宿欽淮開始不敢坐,被迹棠拉進座椅裡,這才恭敬答:“是真的。”
迹棠:“宿千忱不是隻娶了青悅?”
宿欽淮乍一聽皇上名諱,身體下意識抖了抖,道:“這……這都是陳年舊事……”
迹棠知他不敢妄議長輩,也不為難他,“不說就不說吧,你就在這裡面坐着等。”
宿欽淮:“是。”
有長輩在,宿欽淮隻敢規矩坐好,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有些走神,不由想起小時候和其他兄弟被皇上考察功課,他也是如此将頭埋得很低,生怕被皇上瞧着。
許是前殿太安靜了,宿欽淮面對的又是迹棠,就有些坐立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