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千忱猛然驚醒。
睜眼的瞬間就看見迹棠嚴肅的臉,又被吓了一跳。
宿千忱:“……怎、怎麼了?”
他目光在譚青悅和迹棠身上徘徊,“你們?你入了我的夢?”
迹棠蹲在他身前要一個答案,“宿千忱,之前宿盡舟看見舞坊起火的反應很劇烈,這和你們母後寝宮燒起的大火有關系吧?”
宿千忱緊皺眉頭,一時說不出話。
迹棠不催促,也不離開。
譚青悅來到他身邊,“你要是不願說……”
宿千忱兩肩耷拉下來,洩氣道:“是,哥一直以為母後的死是他步步緊逼的關系,是他害得母後心緒不甯,母後才會失手推倒燈架,寝殿才會走水。”
“但其實是你在窗外被侍衛發現,吓得皇後娘娘撞倒了燈架。”迹棠低聲問,“你為什麼不和宿盡舟說?”
“起初是不敢。”宿千忱不由自主回想起走水的那一晚,“我不敢給父皇說,也不敢告訴哥。”
“但事情瞞不住,父皇問了當時發現我的侍衛,自然也會召我問話。”
迹棠:“你告訴了他實情?”
宿千忱閉上眼:“是。”
皇上得知皇後自己設下計謀害死親子,反應如何不用問都能猜出一二。
宿千忱:“父皇讓我守口如瓶,再也不要對任何人提起,最後向外宣布的也是一場意外。”
他看向迹棠,眼神痛苦難忍,“我如果給哥說走水原因,那哥定是要追根究底。我怎麼和他說?說我聽見母後親口承認,她是踩着自己兒子的命坐穩後位嗎?”
宿千忱失魂落魄:“還不如讓哥覺得隻是一場意外,母後也沒有傷害三弟得好。”
迹棠拍拍他的肩,“雖然他不知道這裡面的緣由,但他已經知道你母後害三皇子的事情了。”
宿千忱猛地擡頭:“什麼?!”
迹棠:“八年前我入過皇後娘娘的夢,也和他說過。那時他備受打擊,才會非要去皇後娘娘那裡要個答案。雖然他以為是他步步緊逼才最終害了皇後娘娘,可他也不傻,肯定也能通過别的方法找尋真相。”
宿千忱無措,“可知道真正原因的隻有我和父皇……你是說父皇?”
迹棠:“也許吧。就算你們不說,但以他那腦子,旁敲側擊,單是看反應也能看出些東西,不過那就隻有宿盡舟知道了。”
宿千忱連忙起身,“我去找哥!”
迹棠跟着起來,“他被你父皇傳去養心殿了。”
宿千忱:“那我就去太子殿等他!”
三人回太子殿等宿盡舟。
迹棠坐榻上習慣了,進去就往上面湊。
譚青悅剛要坐她旁邊,就被宿千忱拉了過去。
譚青悅後背撞他懷裡,又趕忙跳出去,“你幹嘛?”
宿千忱還沒感受到懷裡溫暖,看着譚青悅略帶失望道:“那是我哥坐得地方。”
譚青悅覺得奇怪,“這是太子殿,你哥哪裡不都坐過?”
宿千忱指指坐榻上的軟墊,“這軟墊靠背都是他為迹棠換的,我哥那人雖看上去溫和,但實際地盤意識可強了,要是坐錯位置……”他打了個激靈,連連擺手,“還是别坐為好。”
宿千忱話裡信息不少,迹棠垂眼看了看軟墊,“給我換的?”
宿千忱:“是啊,八年前你突然消失——”
迹棠:“什麼叫消失。”
宿千忱:“離開,離開總行了吧?哥他找了你很久,結果怎麼也找不到,後來就把榻上這些東西換了。這坐榻我哥用了許多年都不曾換,怎麼你一走就換了,那不是為了你是什麼?”
譚青悅沒當回事,“你想的還挺多,我要是真坐了,太子能怎麼樣?”
她說着就要過去,這時門扉也被推開。
宿千忱:“哥,你回來了!”
譚青悅腳步一頓,又收了回來。
宿盡舟見三人看他眼神各不相同,“怎麼?”
宿千忱:“沒,啊不,有,我有事和你說。”
迹棠拽着譚青悅出門,“我們出去逛逛。”
兩人說是逛,但都對皇宮不熟,最後還是去各自覓食。
迹棠直到夜幕降臨才回太子殿。
還沒進門,就聽宿千忱在裡面耍酒瘋。
兩人對坐飲酒,屋裡沒人伺候,腳邊歪倒着幾個空酒罐,桌上食物沒怎麼動,看來就隻喝酒了。
他們聽見動靜,都向迹棠看來。
宿千忱對迹棠舉杯,“來來來,喝酒!”
迹棠坐到兩人之間,擡手拿了個空盞,“酒能吃飽?”
宿千忱沒個皇子樣,拿過迹棠的酒盞,直接在她面前放了個手掌大的酒罐,把上面封口撕了,“幹!”
迹棠抓着酒罐,“幹你個頭。”
宿盡舟在旁邊悶笑。
宿千忱仰頭就往嘴裡倒,酒液順着他嘴角往脖子裡流。
迹棠嫌棄地看他,低頭喝了口酒。
酒剛入口,迹棠就被辣得皺眉,下意識直接吞下,接着嗓子便火燒火燎,一路燒到胃裡。
她推開酒罐,“這有什麼好喝的?”
宿千忱:“你……你不懂!”
迹棠撇嘴。
宿盡舟把她酒罐拿到手裡颠了颠。
迹棠:“我喝過的!”
宿盡舟:“隻喝一口,扔了豈不浪費?”
迹棠看着酒罐罐口。
宿盡舟微微一笑,像宿千忱一樣仰頭喝酒,他離罐口還有一段距離,酒液不可避免濺出。
迹棠注意到他微微眯起的眼裡有不正常的紅,轉頭看宿千忱,見他醉醺醺的模樣,眼下也有些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