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深呼吸,随即暢快道:“走吧,咱們回去!”
飛劍緩緩落回皇家獵場,兩人剛走下飛劍,譚青悅便跑了過來。
“不是打獵嗎?你們怎麼禦劍去了。”
宿千忱在她身後,看着飛劍,懼怕多過羨慕——因為怕高。
“去呼吸呼吸新鮮空氣。”迹棠笑着收回迹杳。
譚青悅聳聳肩,沒信她說的話。
皇家獵場樹木繁多,環境自不必說。
她也不刨根問底,“既然都來這裡了,不野炊總覺得少點什麼,我們都準備得差不多了,去休息休息?”
他們沒選涼亭或閣樓,像出遊般找了片平坦的空地。
迹棠跟去,看到用木枝架起的小篝火,才靠近就覺得溫暖。
宿千忱:“哥,我讓小福子去拿膳食了,一會就能送來。”
譚青悅靠着樹幹坐下,“明明就在獵場,吃的卻要讓人送來。你就是獵到一隻兔子也好啊!”
她說着看向太子殿下。
迹棠點頭稱是:“就是,兄弟兩個箭法都不怎麼樣。”
宿盡舟随即一笑。
迹棠轉而逗宿千忱,“你現在怎麼不是一口一個本王,一口一個皇兄了?”
宿千忱擺手:“這裡就咱們四個,在乎那些繁文缛節做什麼。”
小福子帶着幾個人很快把膳食送來,見四人皆是席地而坐,當場就吓跪了。
“太子殿下,七皇子殿下,秋日地涼,也髒,您二位快些移駕鷹羽閣吧?還有兩位貴人也是!”
宿千忱:“無妨,快把吃的拿過來。”
小福子聽命行事。
一餐吃完,小福子帶人收了東西,幾人也沒挪地,趁着興緻不錯,都喝了幾杯酒。
宿千忱酒量不行,幾杯下肚,人就倚在樹幹打盹。
有人來給宿盡舟傳話,說是君上傳他去養心殿議事。
迹棠便打算多在獵場玩一會再回去。
不消片刻,宿千忱睡熟,譚青悅朝她擠擠眼睛便入了夢。
迹棠百無聊賴,打算在獵場走走,人還沒走出多遠,又被譚青悅叫了回來。
迹棠笑道:“這麼短的夢?”
譚青悅拉她到宿千忱身邊,“不是,你快入夢!”
“怎麼讓我入夢?”
“是和太子有關的夢!”
迹棠來了興趣,操控魇氣入夢。
夢裡宿千忱躲在窗外,貼窗聽殿内動靜。
裡面是宿盡舟和皇後的聲音。
皇後失了往日優雅,平日緩和的音調也變急變尖,甚至有些刺耳。
“一派胡言!是哪個狗東西在你面前亂嚼舌根,你竟連這種話都信?”
宿盡舟壓抑的聲音傳來:“兒臣不信,所以才來母後這裡求一個真相。母後,三皇弟是被姚貴妃派人推下假山的,是嗎?”
屋内是一陣茶杯落地的摔響。
緊接着便是一片跪地聲,“皇後娘娘息怒!”
“你是不信本宮,還是不信皇上!”
又是一道重重跪地聲。
宿盡舟:“兒臣隻是想親耳聽母後說,母後隻要說是,兒臣往後便再也不提!”
常年伺候在皇後身邊的嬷嬷哭勸道:“太子殿下啊……您知道三皇子殿下是皇後娘娘心裡的疤,那傷看似是愈合了,可疤卻一直留着,您如今這麼問,不是硬生生把皇後娘娘結好的疤給撕下來嗎!您忍心嗎?!”
宿盡舟啞聲:“母後!”
他聲音哽咽,卻強忍不發,短短兩字已如繃弦劇顫。
皇後悲泣道:“你為何要如此步步緊逼,為何啊……”
宿千忱連連倒退,直到撞上身後牆面才停。
夢境波動一瞬,畫面變成夜晚。
宿千忱身上隻着裡衣,不知怎麼避開巡邏侍衛,竟跑到了皇後寝宮。
依舊是那扇窗,裡面皇後和嬷嬷低聲說話。
皇後的聲音如深夜寒風般冰涼,“太子已經懷疑,去給本宮查,究竟是從哪走漏的風聲!”
嬷嬷:“知道此事的人本就不多,奴婢當時就已全部處置幹淨,絕不可能留下後患,這也許隻是太子殿下自己心生懷疑?”
嬷嬷:“那位迹棠姑娘說太子殿下夢見過三皇子殿下,也許就是因為那個夢?”
皇後:“夢……單用夢說事,你讓本宮如何放心?!”
嬷嬷:“是,奴婢馬上派人去查。”
皇後:“本宮已經失去一個兒子,不能再和太子離心!”
嬷嬷:“皇後娘娘莫要太過傷心,萬不得傷了身子啊!”
皇後:“怪本宮無能,還要讓孩子給本宮争取一個穩坐後位的機會……”
宿千忱呆愣當場,目眦欲裂。
“什麼人?!”
衆多腳步疾跑而來。
侍衛看清了人,連忙跪下:“七皇子殿下,您怎麼在這?”
寝宮内燈架重重砸在地上。
皇後娘娘驚慌失措的聲音夾雜着顫抖傳出來:“是七皇子來了?”
侍衛看向宿千忱身後,竟看見一扇與牆面同樣的石門。
若不是石門開了一條細縫,他們根本無從發現。
窗棂從裡推開,皇後娘娘散着發看出來。
“這密道……”她瞳孔劇顫,欲言又止。
宿千忱渾渾噩噩,看向皇後的雙眸一片通紅。
“母妃……”
與此同時,嬷嬷焦急的尖叫忽然從屋内響起,“燒着了!快,快來人!走水了,快來人滅火!快來人啊!”
人影交錯,聲音重疊。
夢境再次波動。
出現在迹棠眼前的,是一場肆虐燃燒的大火。
濃煙滾滾而上,火龍沖破殿頂,似是要燃盡這片暗色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