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神’散,紙鸢城百姓再不用每年帶活人上山祭祀。
唐會雙腳一軟,摔倒在地。
他聽不懂修士們說的什麼,卻能聽懂邪修二字。
他看着森森白骨,腦中浮現出迹棠的話。
“鬼神一團黑霧,那自然說不出話,用活人祭祀就是他們自己想出來的主意。”
“你們次年來時,有見過前一年的祭品嗎?”
唐會連滾帶爬來到迹棠腳邊,他拽住迹棠褲腿,“大仙,大仙,這要不是鬼神,那我們每年上山祭拜的又是什麼?”
迹棠垂下眸子:“什麼也不是。”
他頓時失力,整個人都沒了魂,趴在地上念念有詞:“什麼也不是……什麼也不是……”
百姓中領頭的人搖頭歎氣,“他家姑娘前幾年也上山做了祭品。”
衆人神色複雜。
事情解決,修士們這才大着膽子去拜見邊境仙尊。
邊境仙尊鮮少在人前出現,多是閉關在千裡煙波。
千裡煙波是溯玄宗内一處靈氣充沛的雲上山峰,也是邊境仙尊的住處。
迹棠見宿盡舟被衆多修士圍住,沒有上前湊熱鬧,而是問郎钰:“宿盡舟左手有傷?”
郎钰已經放棄糾正她了,隻道:“未聽聞仙尊受傷。”
宿盡舟掩在袖口中的左手肯定藏了什麼。
迹棠往那看,修士們人挨人,她隻能看見宿盡舟那張俊美無俦,卻冷清漠然的臉,随即收回視線。
迹棠:“宿盡舟要魇尊法寶做什麼用?”
她的元神之力和宿盡舟相當,宿盡舟把元神之力和修為全都掩了,她看不出宿盡舟如今的修為如何。
即便四百年前他渡劫失敗,天雷反噬,退回渡劫期,也依舊是世間修為最高的仙尊。
青玉靜心鈴于他來說毫無作用,頂多是放在屋裡當個擺設。
郎钰:“不知。仙尊的事我們如何知道。”
他見修士們沒有離開的意思,不由無奈,“我還想問問仙尊怎麼提前幾日便出關了,看來不到下山,我是去不到仙尊近前了。”
迹棠:“宿盡舟滿身寒氣,虧得他們還能一直往上湊。”
談聞笑說:“無他,那可是邊境仙尊。”
迹棠從兩個小輩這裡打聽不出,又生一計,“兩位道友,你們宗門還收不收人呀?”
談聞瞥她,“你不會是為了仙尊才想入我溯玄宗吧?”
他還真說對了。
迹棠笑盈盈,“哪能呢?我是見你二人修為高深,”她捂臉,“又儀表非凡……”
“打住!”談聞被她說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你說句實話。”
迹棠一臉正經:“聽說溯玄宗夥食不錯。”
談聞:“……”
郎钰:“……”
談聞拉着郎钰就走,“真是對牛彈琴!”
迹棠追上,“诶,我說真的!好吧,我其實就是想進天下第一宗門而已,誰不想進啊,你們宗門到底收不收人啊……”
*
衆修士在紙鸢山下别過。
百姓裡,除了作為祭品的十幾個女子面露喜色,其他人皆備受打擊,再次與修士們道謝。
宿盡舟從儲物袋裡拿出一件法寶,“這是海紗清心罩,與青玉靜心鈴一樣,有清心靜氣的功效。我拿你一件法寶,便用這件換吧。”
甯戚謠激動不已,剛想接過,就見桑袅已雙手接過海紗清心罩,把它放進儲物香囊中。
桑袅望向邊境仙尊,含着希冀:“仙尊接下來有何安排?”
宿盡舟手一拂,身邊氣流震蕩,現出一道裂縫。
桑袅眸中生出失望,還是禮數周全地行禮道:“仙尊慢走。”
郎钰和談聞走進虛空裂縫。
迹棠看準時機,也跟着跑了進去。
桑袅探手想抓,卻隻抓到她布衣一角。
桑袅蹙眉,嫌棄地扔掉碎布。
宿盡舟看一眼裂縫,神色淡然,對此沒什麼表示,身影也消失其中。
溯玄宗宗門外,裂縫憑空出現。
郎钰和談聞快步走出,在他們身後,迹棠也腳步不穩地跟出來。
裂縫合攏消失。
郎钰和迹棠面面相觑。
迹棠笑了下,先說話:“真巧啊!”
郎钰:“……”
談聞不住搖頭:“你還真是大膽,竟真的跟了過來!”
迹棠望。
溯玄宗山門高聳,雄偉氣派,兩側石柱雕刻的神龍盤旋直上,氣勢磅礴,莊重肅穆,強烈的壓迫感如浪潮襲來。
迹棠沖山門上璨金的溯玄宗三字俯身一拜。
然後對兩人道:“拜過山門,我也是溯玄宗的人了。”
談聞沒見過她這麼厚臉皮的,“現在還不是宗門招人的時候,你拜了也沒用。”
迹棠:“那我也不能白拜呀!你們通融通融,就讓我加入溯玄宗吧!”
看門的兩個修士見他們,下來石梯行禮:“郎钰師兄,談聞師兄,你們回來了!這位道友是?”
迹棠眉眼帶笑:“我叫九水深,是新入門的,見過兩位師兄。”
她幻化出的姑娘外貌約二十六七,皮膚小麥色,五官扁平,非常普通,隻有一雙眼睛十分透亮靈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