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德林微微一怔,随後道:“也是我疏忽,忘記平兒認床,進了刑部大牢幾日,如何能夠安睡,回了家理當休息。我明日再來。”
言罷起身,沖符太後見一禮,十分謙和的道:“太後不必相送。”
作為柴府常客,趙德林并不與符太後見外,符太後沖他一笑,相送之。
等趙德林走遠,符太後立刻往柴平的院裡去,所謂入睡的柴平正在奮筆疾書,一頁紙寫滿後,柴平将紙拿起,迎風吹幹紙上的墨汁,折入信中封印,遞與一旁的侍女道:“盡快送出去,小心些。”
符太後急切證明道:“德林是站在你這一邊的,你該知道。”
不料柴平道:“那又如何,他姓趙。”
是的,趙德林無論怎麼樣,他依然姓趙。既然姓了這個趙,他不可能不在意他的親人,也不可能無視他的親人。
如果不是趙光義先出手,論是非對錯,是趙光義有錯在先,趙德林會一直的站在柴平這一邊?
符太後一滞,最終不得不問:“你到底要幹什麼?”
是的,到如今為止,符太後想不明白,柴平到底想幹什麼。
“不想幹什麼,隻是想方設法讓晉王身敗名裂而已。”柴平平靜的回答,内容卻讓符太後瞪大眼睛,她所不解的是,自家的女兒哪裡來的那麼大的口氣。
“這話,母親問我,我隻答一次。其中的原由母親知道,我也知道。”柴平不打算繼續和符太後道破下去,她想對付趙光義的理由,符太後心中有數,無須細說。
符太後一頓,随後面上一青,張了張口想要脫口而出某些話,柴平同她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她不想聽呢。
況且,有些話是不适合說出口的,這一點符太後有數。
柴平出獄,也迎來一位客人,花蕊夫人。
符太後有心勸柴平别與花蕊夫人來往過密,若非為救花蕊夫人,柴平何至于得罪趙光義。這一位是極有可能成為皇太弟,也就是将來的皇帝,得罪這樣一個人,于她們沒有半點好處。
對此,柴平僅問:“都是亡國之人,于他人屋檐之下苟延殘喘,能救而不救,問心有愧。母親希望我平安,可若麻木的活着,生不如死。”
符太後作為母親,并不希望孩子有所閃失。無法否認的一點,倘若一個人麻木不仁,見死而不救,活着還有意思?
自小柴平極有主意,符太後并非今日方知,她想做的事,決定後誰都改不了。
“母親回屋歇息吧,我一人見花蕊夫人。對外,我做任何事母親隻須回旁人一句不知足以。”很多事符太後本來也确實不知。柴平心頭的諸多盤算,事未成前,縱然是願意為她付出性命的符太後,柴平同樣不可能透露太多。
符太後其實也不想見花蕊夫人,觀柴平心中主意已定。人,她肯定要見,不讓符太後參與,也讓符太後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柴平在一處涼亭等候花蕊夫人,花蕊夫人一身藍衣大大方方的行來,柴平同她見禮,花蕊夫人亦施以一禮,誠摯道:“謝郡主救命之恩。”
“不過舉手之勞罷了,夫人不必客氣。”柴平并沒有施恩圖報的意思,救人隻是因為她恰好看到,随手相救。
而此時眼前又浮現一堆誇贊花蕊夫人的文字。
〖趙光義宵小也,竟然對這樣一個美人都下得去手,實在可恨。〗
〖夫人着實美麗,趙大有眼光。〗
〖美人逃過一劫,往後要小心些。〗
一堆誇贊花蕊夫人的文字,柴平并沒有捕捉到對自己有用的信息,丢開不理。
花蕊夫人感慨無比的道:“未曾想與郡主隻有點頭之交,卻得郡主如此不顧安危相救。這幾日郡主深陷囹圄,我并未多言,更不曾相救于郡主,請郡主勿怪。”
話說着忙與柴平賠不是。
柴平上前将她扶起道:“夫人不必解釋,其中原由我懂。”
回來後的柴平聽人提及外面傳出種種風言風語時,花蕊夫人不惜以自盡保趙匡胤名聲。人被救下,虧得趙匡胤好生勸說,花蕊夫人才打消息念頭。
這裡頭的彎彎道道,柴平懂得。
花蕊夫人聽出柴平言外之意,甚是慶幸。懂自然最好。
花蕊夫人對柴平也是另眼相看,誰能想到柴平素日瞧着諸事不管,諸事不煩,卻敢得罪趙光義也要救她。
有些事,花蕊夫人越發瞧得分明,既如此,她希望能夠得到更多助力。
“範通判上書一事,已然引起晉王不滿,郡主可以放心,我會盡我所能保全範通判。”所謂範通判指的是範旻,然柴平聞之嘴角噙笑問:“誰告訴夫人範旻是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