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蕊夫人明顯一愣,範旻不是柴平的人?
可是範旻不是在幫柴平嗎?
等等,誰說範旻是在幫柴平的?
其父範質所著的《刑統》,這些書卷先前沒有機會呈上。于此時趙光義和柴平因殺人未遂一事鬧騰不休,滿朝最最頭痛的是誰?
趙匡胤!
範旻在範質死後守孝,一直沒有再啟用,他不需要一個機會重新出頭?他不需要一個機會在趙匡胤的面前露個臉?最好能讓趙匡胤記住他?
花蕊夫人想通其中關鍵,提醒一句道:“怕隻怕晉王不會放過他。”
“為名利而謀者,該有死于名利的覺悟。”柴平聲音平靜。
花蕊夫人從中聽出幾分異樣,不禁追問:“晉王出手,郡主不管?”
柴平不答反問:“夫人想管?”
花蕊夫人立刻道:“若是郡主的人,我理當助之,倘若不是......”
一個不相幹的人,花蕊夫人豈願意為之付出心血,甚至暴露她的人。
“夫人手中有不少可用的人。”比起花蕊夫人糾結于範旻,柴平的關注點在别的。
話問得冒昧了些不假,卻也是在花蕊夫人并不掩飾之下才得出這樣的一個結論。
花蕊夫人一怔,打量的視線落在柴平身上,不解于柴平為何說破。
“我要是夫人,經此一事該明白一個道理,依附于任何人都有可能被人舍棄。陛下縱然貴為大宋天子,并不代表陛下能夠護住夫人。晉王能假借醉酒對夫人動手一回,就不能再有第二回?第三回?”柴平僅僅提醒花蕊夫人,好讓花蕊夫人清醒意識到一點,她手裡有人自該用起她的人,而不是将自己的性命和未來都寄托于别人的身上。
但柴平一番話落在花蕊夫人耳中讓花蕊夫人驚愕不矣。
誰能相信一個剛及笄的少女能說出這樣清醒的話。
雖然通過這一回的事,花蕊夫人确實也有所覺悟,但花蕊夫人并沒有在最後做下決定。對柴平的提醒,花蕊夫人也想問上一問,“郡主想讓三皇子成為太子嗎?”
“三皇子成不成為太子與我何幹。”柴平顯得冷酷的回答。花蕊夫人始料未及,不該如此的不是嗎?
迎視柴平的目光,柴平并沒有半點異樣,顯然她所答皆發自肺腑。
一問一答後,相互陷入沉默,柴平優雅的倒上一杯茶,請花蕊夫人坐下,才繼續道:“我與夫人并無區别,都是亡國之人,都得寄人籬下。我救夫人,不為别的,不過是不想讓夫人死去。夫人也不必挂于心上。隻要夫人想清楚将來的路怎麼走。夫人為何引起晉王的殺意,夫人有數。宮中有太後在,因夫人之故,陛下和晉王之間起芥蒂,這筆賬太後不會怪她兒子,隻會記在夫人頭上。将來夫人的日子不會好過。”
花蕊夫人并不客套,已然在柴平對面坐下,對柴平的提醒,花蕊夫人同樣指出道:“郡主何嘗不是。”
不料柴平聞之昂頭挺胸,堅定答道:“我與夫人最大的不同在于,我這個人什麼都能吃,獨獨不會吃虧。夫人若隻為一聲感謝而來,我聽到了,我不留夫人了,夫人請。”
花蕊夫人未曾想到,柴平逐客令下得如此之快,稍稍一頓,觀柴平已然往她杯上續滿茶。
茶滿送客的道理,花蕊夫人既為謝柴平而來,怎麼會想跟柴平為敵,起身道:“郡主施恩不忘報是郡主的事,但郡主救我性命,日後隻要郡主有所吩咐,我必盡我所能幫郡主。”
柴平淡淡的點頭,“好。”
多餘的話再沒有,“夫人慢走。”
花蕊夫人無法,隻能離去。
跟在花蕊夫人身邊的宮女待出柴府後,不禁問:“夫人,柴郡主救您當真一無所圖?”
“不知。”沒能從柴平嘴裡套出半句有用的話,花蕊夫人顯得懊惱。
本以為範旻出面,至少證明柴平擁有後周舊臣相助,本事當真不小。結果柴平卻告訴她,範旻并不是她的人。
可是,範旻當真不是柴平的人?
範旻之父範質本為後周丞相,當年後周時若沒有他,趙匡胤未必能夠名正言順的登上皇帝的位子。
現在想想,範質于後周皇家意味着什麼?
十年時間過去,當年經曆那些事的人留下的已經很少。正主兒們更不是花蕊夫人能問得上的。
唯一大概可以确定的一點是,朝代更疊,曾經後周世宗柴榮膝下諸子,今天剩下的唯有柴平一女而已。
花蕊夫人不由想起她的丈夫孟昶,降于宋後抵達汴京不過七日即暴斃而亡,意外嗎?人為嗎?
沒有證據,查不清楚,誰又敢輕易下此定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