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南仲眯着眼睛看向我身旁的八妹妹劉婉晴:“這位是?”
八妹妹劉婉晴主動介紹起來自己:“我是帝祉國的八翁主,如今還無封地與稱号,叫我婉晴便好。”
我轉頭暗示八妹妹:“婉晴,這位是冠軍侯霍剽姚,宮中與行宮不同,你得先尊稱對方的封号。”
我笑着看向霍南仲:“冠軍侯見諒,我的八妹妹第一次進宮,若有失禮之處還請見諒。”
“無妨,”霍南仲笑着擺擺手,“又不是什麼大事,阿婉你别吓到你妹妹啦!”
八妹妹劉婉晴聽了我的話趕緊行禮:“見過冠軍侯霍剽姚,臣女失敬,還請霍剽姚見諒。”
霍南仲笑着搖搖頭:“不必多禮,都是一家人。”
我伸手扯了扯霍南仲的衣袖:“如今不教她,往後在宮中若是失禮了或是得罪了娘娘公主們,免不得遭受責罰。”
“好,阿婉說得對。”霍南仲偷偷捏了捏我的手。
阿父阿母瞧見我和霍南仲如此親近的說話,便将八妹妹劉婉晴叫到他們身旁,給我和霍南仲留下空間。
“見過皇後娘娘,見過各位夫人。”我俯身行禮。
皇後娘娘擡手笑着讓我起身,我用餘光卻瞧見了我的四姐姐劉子衿的親姐姐劉子纭,我緩緩走過去,卻見她的肚子大了許多。
李夫人緩緩開口:“你四姐姐纭美人如今已懷有龍種,天家便未因你五兄造的孽遷怒于纭美人。”
“原是如此,”我緩緩跪坐在四姐姐劉子纭身旁。
四姐姐劉子纭長相姣好,眉眼之間帶有胡人女子的魅力,當初阿父聽說天家有意征召諸侯王的女兒入宮為妃,未免我遭此厄運,阿父便将四姐姐劉子纭送來宮中換我回帝祉國,卻也是位可憐的女子。因政治聯姻小小年紀便嫁與自己的叔父,本就有違人倫,如今羸弱的她懷有身孕不能再回到故土,也不能縱馬馳騁,隻能日日夜夜靠着對故鄉的思念活在這吃人的宮中,步步小心謹慎,如履薄冰。
幸得皇後娘娘照拂,如今懷有身孕的四姐姐劉子纭可居于椒房殿的偏殿,由椒房殿的女官和醫師伺候。
“阿婉,你在想什麼?”霍南仲低聲問道。
我有些驚訝的看着他,霍南仲又是什麼時候來我身旁的,我緩緩開口:“我在想,若當時是我留在宮中,想必也隻能過着我四姐姐這般的日子吧。”
霍南仲搖搖頭:“若真是如此,我定會求姨母無論如何也要想法子将你送出未央宮的。”
我苦笑道:“可阿仲,抗旨不遵,是重罪。況且,我們作為女子,本就無自由選擇的權利。”
阿母瞧見我神色不對,走過來抱住了我,輕輕的拍着我的背:“阿婉怎麼啦?”
霍南仲退後幾步,轉身走至不遠處的林間與我的大兄一同說着話。
“阿母,我隻是,我隻是有些心疼四姐姐。”我低聲說道。
阿母取下絲絹替我擦了擦眼角的淚珠:“阿婉,人各有命,能入宮成為天家的妃嫔已是子纭的福氣了。”
“阿母為何這般說?”我有些生氣的看向阿母,“被迫聯姻自己的叔父,已是違背人倫綱常了,又怎麼會是福氣呢?”
阿母歎了口氣:“你四姐姐和五兄乃是其姨娘與匈奴人私通所生,你阿父得知如此家醜後大怒,本想将你四姐姐和五兄連同他們的姨娘一同判斬立決,正巧又得知了天家遵禮教召諸侯王女兒入宮,這才免了他們的死罪,連夜帶親近侍從駕車自定州至長安,将你的四姐姐送入宮中換你回帝祉國。”
我有些急切的說道:“可阿母,四姐姐是無辜的啊,他們姨娘造的孽不該他們去承受啊!”
阿母拍了拍我的背替我順氣:“阿婉,你不也是無辜的嗎?宮中政鬥本就不該牽扯女子。你不要怪你阿父,他也是擔心你在宮中受委屈,也不願看你被困于宮中,才出此下策的。”
我有些心疼的低頭看向四姐姐劉子纭,四姐姐劉子纭被人攙扶着踉踉跄跄的走到我和阿母面前:“見過帝祉王後娘娘,見過六妹妹。”
阿母和我趕緊伸手将她半蹲的身子扶起來,阿母皺着眉頭又歎了口氣看向四姐姐劉子纭的肚子:“快足月了吧?”
四姐姐劉子纭輕輕用手撫摸着肚子,面帶幸福的笑着:“是呢!還有兩個月便足月了,不知這孩子會像天家還是像我。”
我難過的看着她幸福的笑容:“四姐姐這般美麗,孩子無論像誰都好看。”
四姐姐擡起瘦骨嶙峋的手拍了拍我的手:“六妹妹怎麼哭了?可是想家了?我聽皇後娘娘說六妹妹随大司馬大将軍和霍剽姚出征匈奴,一路可順利?可有受傷?戰場刀槍無眼,六妹妹定要保護好自己。”
“好,”我皺着眉頭問道,“四姐姐你在這宮中可好?”
四姐姐溫柔的笑着:“天家待我很好,能入宮為妃,已是我最好的歸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