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在霍去病懷裡，聽着他铿锵有力的回答，覺得既幸運又難過，幸運是我能與他相識相知，難過是因為知道結局。而我唯一能做的除了支持他，便還有一個，就是盡可能在他活着時多陪陪他。

阿病，若是你能多活幾年就好了，若是你活着，那江充奸賊定不敢膽大包天誣告太子據，衛皇後和太子據就不會被逼反；若是你能多活幾年，細君和解憂也不會遠嫁烏孫了。若是你多活幾年，不用遠嫁公主，天下也能太平了。

我擡頭對上霍去病炯炯有神的眼睛，他俯下身将頭靠在我的肩上：“阿婉，我不在時，你定要好好照顧好自己，知道嗎？”

我閉上眼睛靠在他肩上點點頭：“阿病你出征之時也要照顧好自己，不要貪涼喝生水，不要吃死了的牛羊，也盡量不要吃野生的雞鴨鳥，還有若是你受傷了我會很擔心的。”

霍去病臉上露出來如冬日陽光般難得的燦爛笑容，又拍了拍我的背：“好，我聽阿婉的。夜深了，阿婉可困了？”

我搖搖頭：“附近可有河水或是溪水？”

霍去病不解：“阿婉，夜晚去河邊是有什麼事嗎？”

我歎了一口氣：“風塵仆仆的趕來，還沒來及的沐浴更衣。”

霍去病擔心起來：“這定襄郡不比新樂，夜晚的河水很涼，不如，你明日回府中去沐浴，免得着涼？”

我擺擺手：“無妨，隻是不沐浴，我會有些睡不着的。”

霍去病擡頭思索了一下：“我倒是知道這定襄附近有一方天然溫泉，據城中人說這溫泉溫度适宜，适合療養生息，不如我帶你去那處吧？反正離這大營也不遠，騎馬前去半個時辰就能到。”

“可，我來大營時沒有帶換洗的衣裳。”我低下頭，歎了一口氣。

霍去病哈哈大笑起來：“無妨，你可以穿我的，這次出征阿母給我裝了不少衣服，就連平日裡穿的便裝也有好幾件。”

我這才笑起來：“那我們走吧？快去快回。”

霍去病點點頭，去大帳内的幾個包袱中取出了兩件玄色直裾，霍去病的常服可真好看，有用金線縫制的萬事如意紋樣，還有對鳥菱形紋绮，比我自己的衣裙紋樣都好看得多，長安的繡局繡娘的手藝真是比分封地的繡娘功力深厚許多，下次若再去長安我定要多做幾件各式衣裙天天換着穿。

霍去病将直裾打包好，又卸去甲胄，将雪狐裘替我系上，随後好似想起些什麼，轉身對我說：“我還是去阿舅說一聲，免得他擔心我們。”

我點點頭，伸手想去替他接過包袱，他卻笑着讓門外的侍官将我的赤焰牽來，讓我騎馬在大門處等他随後就出了。

我點了點頭，随後走向大門處，看見我那睡眼蒙眬一臉生無可戀的赤焰，拍了拍赤焰的脖子安慰到：“是我的錯，讓你這麼晚還要陪我出去，明日我帶你去河邊吃頓豐美的草，可好。”

赤焰這才用它毛茸茸的頭貼了貼我的臉，好似聽懂了我的話一般。我翻身上馬，随後摸了摸它的被毛，赤焰側着頭看了我一眼，示意它準備出行了。

霍去病這時候也正好快步走來了，侍官又将他的玄色馬黑風牽來，随後，我們倆便朝着那處溫泉走去。

夜裡明月皎潔，河水平靜如一方鏡面，我們沿着河道穿過了許多小路，又踏過許多官道，終于到了溫泉處。

溫泉隐藏在樹林之中，溫泉的上方還冒着陣陣升騰的的熱氣。

我跳下馬，走到溫泉邊用手試了試溫泉的溫度，大緻可能在40℃左右，這個溫度在這個寒冷的夜晚顯得更加的溫暖。

我取下狐裘，放在赤焰背上，随後褪去衣衫慢慢走入了溫暖的泉水之中。

過了好一會，我才想起來，霍去病怎麼這麼久也沒走來，轉頭卻看見霍去病背對着我站在不遠處。

我輕輕喚他名字，他緊閉着眼睛慢慢走到了我面前：“怎麼了，阿婉？”

“你不下來嗎？”我偷笑着着看他面紅耳赤的這幅可愛的樣子。

霍去病搖搖頭：“不了，我今日已經沐浴過了。”

我歪着頭看着他：“那你為什麼會帶兩件衣裳？”

霍去病瞬間臉紅了，頓了頓随後轉身看着遠處：“我去遠處守着，你沐浴好了喊我便是。”

我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角：“下來吧，外面涼。”

霍去病還是朝着遠處走去：“阿婉，待你沐浴完了再說吧。”

“阿病，”我喊道，“你莫不是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