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昐沒留住,跟着弘昀也夭了——該不是,我心裡泛起嘀咕:我府邸花園裡都是花,沒有果樹的緣故?
……
“绮禮怎麼說?”
因為玉榮,周姨娘連同她肚子裡八個月的兒子都沒了,绮禮厭棄玉榮,丢在京裡自生自滅。現绮禮身邊就沒有妻妾,丫頭也隻春柳一個。
先周婆子讓绮羅勸绮禮跟玉容和好,多半也是為绮禮子嗣考慮。而绮羅當時雖沒有應承周婆子,但不代表不關心绮禮子嗣——這不,花園種樹都是果樹,就是提醒绮禮生子。
“回爺的話,先不管主子說什麼,绮三爺都點頭應承說好,獨主子說到這兒,绮三爺沒有接聲。”
绮禮不認同绮羅以子嗣為要的隐喻,也不便批駁?
正自思索,秦栓兒又回:“主子張望一回,又說绮三爺後院圍牆處既有一溜芭蕉,不妨添些海棠好了。隻是海棠無香,要種就必得是西府海棠。這個品種的海棠果,不隻果子顔色好,黃中帶紅,且酸甜可口,最是開胃。”
海棠?我聽愣。
海棠嬌豔,被譽為“花中貴妃”,也常代指侍妾,比如著名的“一樹梨花壓海棠”。绮羅打進我府,衣裳荷包也都用海棠花樣。
绮羅在提了“前花後果”之後,緊接着提議在後院種海棠,還是孕婦喜食的西府海棠就是勸绮禮納妾生子——绮羅還是沒有原諒玉容!
玉容害周姨娘無非是擔心她生下庶長子,影響自己地位。玉容大概做夢都想不到一向不管事的绮羅會抄她後路,勸绮禮納妾——我也沒有想到。
玉容自作自受原不幹我事,就是這妾侍人選,我恨得跌足:绮羅該不會已經把春花給绮禮了吧?
春花仰慕绮禮,绮羅早想把春花送給绮禮。且跟我都鬧幾回了!
我現要怎麼跟胤祥交待?
……
秦栓兒警覺地閉緊了嘴,不敢出聲。我愈加氣急敗壞:“然後呢?”
這麼丢人的事,還要爺自己追問?
“然後,然後绮三爺答應主子說‘種西府海棠,他記下了。又問主子花架上是挂‘醉金香’,還是挂‘玫瑰紫’,或者是将這兩種葡萄合挂一架?”
绮禮說記下種海棠就是認可绮羅的納妾提議,葡萄果實累累,曆來是多子多福的象征。就是這“醉金香”和“玫瑰紫”是什麼意思?
我現就記得是兩個葡萄品種了,绮羅都挺愛吃!
……
“主子聞聲就生氣了,掐绮三爺說他既然有這麼多的主意,幹什麼還要問她?說再不理绮三爺了!”
我……
绮羅怎麼就生氣了,還掐人?我努力思索:明明绮禮都順着绮羅的意思答應納妾生子了,好好的花園也成了果樹園子。
绮羅到底氣什麼?
責怪绮禮說了他自己的主意?绮禮的主意和绮羅不同?
回頭細想剛剛绮禮的話,我沉吟:绮禮答應“記下西府海棠”,并沒似前頭绮羅提桃柿子枇杷一般滿口應承——绮禮言辭敷衍绮羅,绮羅一下子就聽出來了!
如周婆子所言,周姨娘已是死了的人,绮禮對周姨娘再是舊情難忘,也無可能孤獨終老——郭絡羅家打宜妃起都不會白看着绮禮絕嗣,都會往绮禮房裡塞人。玉容沒有绮霞的地位,且已跟绮禮結仇,沒得再為丫頭妾罪了長輩的理,惟有照單全收。
绮禮真若不想跟玉容和好,接受她納的人,那麼聽從绮羅建議,趁現在外放,玉容在京盡孝,手伸不過來的機會,擡個二房,生幾個兒女才是正經。
绮禮一向精明,不會不明白绮羅是為他打算。何況绮禮對绮羅一向寵溺,有求必應。現绮禮突然敷衍绮羅,還轉換話題,該不是不想收春花吧?
以绮禮的敏銳,隻怕早察覺春花的心事。
現绮羅身邊就春花一個忠心丫頭,這要是走了,绮羅身邊就沒可靠人了!
绮禮不放心绮羅,必然不肯收春花!
算绮禮曉事!
去了剛剛的擔心,我放下心神,聽秦栓兒龇牙告訴:“绮三爺跟主子陪不是說以後不敢了,主子才說這‘醉金香’是綠葡萄品種,‘玫瑰紫’是紫葡萄品種,為養眼起見,混架最好了。”
绮禮這個不是賠得想必很不堪,不然秦栓兒不能是這個表情。不過,绮羅終究是默認了绮禮的主張,沒有一意孤行,堅持将春花送給绮禮——春花還将留我府上。
丫頭到了年歲都得放出去嫁人,春花今年都十九了,明年二十,嫁給十三弟,绮羅想必也沒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