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睜眼就是康熙四十一年大年初一。一早進宮賀年。下朝後又同胤祥、胤祯進内宮與母妃賀。
母妃宮裡就隻母妃一個人。
叫起後母妃笑道:“你們媳婦不是帶着孩子就是有了身孕。剛本宮都叫她們回去了。昨晚守歲,本宮這也要歇一會子,你們且去别處拜年吧!”
辭宮出來,我邀胤祥:“十三弟,昨兒下了一天的雪,難得今兒出太陽,我園子的臘梅開了,走,去我那兒喝酒去!”
思來想去,我決定還是找胤祥解圍,幹脆取消開年團圓飯,不給琴雅尋隙機會。
“好!”胤祥不疑有他,一口答應:“四哥,弟弟也正想去給四嫂拜年!”
胤祯聽見,立刻加入:“四哥,我也去給四嫂拜年!”
胤祯的理由光明正大,我一樣點頭:“好!”
隻胤祥一個,未免突兀,但有胤祯,就不一樣了。琴雅不至于懷疑我偏袒绮羅,有意為之。
宮門口遇到一同出宮的老八、老九、老十。
難得看到胤祯跟我走一處,老八主動詢問:“四哥,十三弟、十四弟,你們這是去哪兒?”
胤祯笑道:“八哥,我和十三哥去給四嫂拜年!”
胤禟聞聲立道:“八哥,咱們也一起去吧!”
冬節之後,绮羅再未曾人前露面。胤禟跟胤祯一般惦記绮□□脆登門。
胤禩眼望向我,笑道:“那就一起吧,再瞧瞧小侄子,就是要叨擾四哥了!”
大過年的,何能拒絕兄弟登門賀年?我自然滿口歡迎:“自家兄弟,什麼叨擾不叨擾?”
……
回到府邸,早得了信的高福已在大門外恭候多時。一見我兄弟下車,高福不敢怠慢,立領了門上一衆小厮給老八、老九、老十、十三、十四磕頭拜年。老八等照例打賞,方才進門,留下的長随馬夫自有高福安排。
雖然說琴雅是嫂子,但大過年的,老八老九老十十三十四五個兄弟登門拜年,我尋思着琴雅即便不到二門迎接,怎麼也該出屋表示歡迎吧?
結果沒想踏進琴雅正院,竟是空曠寂靜,一個人影都沒有。
我意外了,心說怎麼回事?琴雅沒得高福報信嗎?不能吧?再說琴雅又不是绮羅,這院裡的聽門婆子,跑腿丫頭呢?
我直覺不對,但退回書房已來不及,隻能佯裝無事地領着一衆兄弟硬往裡走。
走近了,聽到房裡绮羅的話音:“這個是一鍋炖!”
我……
我想我還是低估了琴雅的志在必得——琴雅明知道家裡來客,愣是拼着失禮,也要尋隙绮羅,生怕錯過機會。
琴雅為了讓绮羅當衆出醜,已不惜家醜外揚!
“這是奴婢剛想出來的菜式,”绮羅的語氣忽然加了小心恭敬:“取其百味為一壇的意思,故又名福壽全。”
一鍋炖眨眼變名福壽全,我腳步一頓。
绮羅心高氣傲,懶與人言。但凡绮羅一反常态地開始陪小心說好聽的,就意味着撒謊哄人。
再一次地,我想起绮羅那抹冷笑。
“福壽全?”琴雅的聲音:“這名兒倒也罷了。隻是這麼一個大壇子,可要怎麼上桌呢?”
“盛出來就是了!”秀英提議……
“四嫂這是,”老八素來知道進退,聞聲停住腳步,沉吟:“在開早飯?”
爺都沒進門,哪可能開飯?何況我跟老八是親兄弟,一家人,碰上開飯就是加雙筷子的事,不存在内眷回避的理。再說都走到這兒了!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我笑:“既是趕上了,就……”
話音未落,我嗅到一股奇異的酒香?肉香?酒肉香?
我疑惑地住了嘴,看向上房。
“什麼味兒?這麼香?”老十提着鼻子高聲詢問。
平地刮起一陣風,胤祯奔向上房,胤祥沒猶豫地追上去,一把扯住,兩人不分先後地擠進門。
既然胤祯胤祥都進去了,我回頭邀老八老九老十:“八弟、九弟、十弟,一起!”
“四嫂!四嫂!”屋裡胤祥胤祯争相給琴雅請安,不待叫起就連珠發問:“四嫂,這是什麼東西?”
“湯嗎?好香!”
“哇,鮑魚、扇貝、山雞、鴿蛋……”
事演至此,我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绮羅一肚子的心眼,既知道琴雅不懷好意,何能再授人以柄?這一鍋燴根本就是绮羅将計就計,給琴雅下的餌。
結果不止琴雅完美踩坑,連爺都叫她給騙了,白替她擔心了一夜不說,還引來老八、老九、老十、十三、十四等諸多兄弟。
绮羅這個狡黠!
進屋即看到绮羅那個尤貼着“紹興花雕”紅紙招牌的大酒壇聳立在幾案上,一枝獨秀。胤祥已抄了勺子在舀,罕見的金色湯液傾倒在白色湯碗裡不是一般的賞心悅目。
旁邊胤祯拿着碗不耐催促:“好了,好了,勺子給我!”
琴雅站在圓桌中央一臉尬笑,不知如何是好;绮羅合着眼,不忍直視;玉婷、秀英等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