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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戴铎來報:“绮禮外放江南道按察司經曆的旨意已下,吏部調派文書已發到刑部。”
旨意下來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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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戴铎拿着拜帖進來禀告:“爺,绮三爺求見。”
我點頭:“請!”
一時绮禮進來,請安叫起賜坐喝茶,绮禮言歸正傳:“四貝勒栽培,奴才感激涕零,無以為報!”
呵,我和煦笑道:“绮禮,爺跟太子舉薦你是覺得你是可造之材。此去江南,你忠于職守,不負聖恩就是對爺最好的報答!”
绮禮恭敬叩首:“奴才謹遵四貝勒教誨!”
我點頭,吩咐:“高無庸,将前兒太子賞的那匣君房墨拿來!”
“爺!”高無庸拿來墨匣。
我端茶送客:“绮禮,聖上谕旨你即日啟程。爺就不虛留你了。”
“這匣子墨,你帶回去,算是爺賞你的餞行禮。”
……
三言兩語打發走绮禮,我不覺出一口長氣:绮禮此去,一任三年,三年不用擔心绮禮給我添亂,而我也有足夠時間,徹底降服绮羅……
晚飯後,高無庸告訴:“爺,今兒後晌,绮禮打發周嬷嬷來告訴绮主子他外放江南道按察司經曆,明兒啟程赴任。”
绮禮沒使他媳婦玉容來報信?
就隻打發了個婆子?
哼,算绮禮明白!
我關心:“你绮主子怎麼說?”
“秋柳說绮主子什麼都沒說。”
都沒說?“也沒問嗎?”
“嗻!”
這就是說绮羅知道各省按察司隸屬刑部。
绮禮這個官是爺放的!
站起身,我來绮羅院子。
绮羅如常坐在炕上望空發呆,看到我來,跟我請安:“貝勒爺吉祥!”
我拉起绮羅:“今兒在家做什麼了?”
“吃飯、睡覺。”
絕口不提绮禮外放的消息。
我想着正月初四绮羅跟我提绮禮是在雲雨後,我拉绮羅上了炕……
一番雲雨之後,绮羅喘息初一平定,立刻叫丫頭:“秋花,水!”
秋花送水進來,绮羅自己擦身更衣,再伺候我擦身,更衣——壓根不擡眼看我,更不跟我多話。
一切收拾妥當,绮羅放下手:“貝勒爺,好了!”
我望着自己穿戴整齊的衣裳能怎麼辦?唯隻有背手離開。
绮羅遵規矩送我。
看我邁出院門,绮羅止步蹲身:“貝勒爺慢走!”
目送我走過秀英院子,绮羅轉身回房。
千律一遍,每日複刻——绮羅似自鳴鐘上了發條的小人一樣每一條都遵循我府邸庶福晉的侍寝規矩,無可挑剔,無可指摘,也冰涼機械地,不帶一絲情感。
我心裡憋屈,偏礙于這些規矩都是我打教給她的,還不能抱怨。
我隻能忍耐,被動地等一個機緣,一個打破眼前僵局的機緣。
這世上绮羅在意的人事不多,绮禮可算一個。
人生八苦,生老病死苦,求不得、怨憎會、愛别離、陰熾盛。我以為對于绮禮離京,绮羅會不舍,會哭泣,正便宜我給绮羅安慰,講道理。
我沒想绮羅這麼能忍,跟沒事人似的,不哭不鬧,讓我無從下手。
我覺得頭疼。
如果绮羅這都能忍,往後我還能拿什麼叫绮羅動心?
……
早起上朝,胤祺、胤禩、胤禟、胤俄似是無事發生一樣神色如常地跟我請安,我亦不動聲色的跟平日一般招呼:“五弟、八弟、九弟、十弟……”
“五哥、八哥,走吧!”散朝後胤禟夥同胤俄、胤祯來告訴胤祺、胤禩:“五嫂、小五嫂、八嫂同董鄂、绮雲、舒舒覺羅都在宮門那兒候着了!”
目送胤祺、胤禩、胤禟、胤俄、胤祯等一行人走遠。
……
胤祥沖我笑道:“四哥,您這回舉薦绮禮外放江南,算是打了大哥、五哥、八哥、九哥、十哥他們一個措手不及。绮禮今兒啟程去江南,五哥、八哥、九哥、十哥還有十四弟約了一起去長亭送别,再出城踏青。昨兒十哥、十四弟還邀我一起去,我說我今兒當值,去不了!”
……
書房更衣,落座喝茶,高無庸禀告:“爺,秋柳回說今早绮主子起身時,眼睛都是腫的。她聽春花的口氣,绮主子昨夜哭了半宿!”
哭了?
終于忍不住,哭了!
好!我長出一口氣。绮羅舍不得绮禮就好!方不負爺一番苦心。
轉想起绮羅哭了半夜,我又不禁皺眉。
绮羅身患心疾,最要緊的是起居有時。夜裡歇不好,就容易發病。
“那你绮主子現在呢?”
“秋柳回爺,今早绮主子上房請安回來後,一直坐在院子裡哭,連早飯都未曾用。”
什麼?還在哭?我摸出懷表瞅了眼時辰,寅時請安,即便卯時回院,現在辰時,也都哭一個時辰了!
這如何能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