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福宮博爾濟吉特氏是皇太後的親侄女，諾敏的親姑媽，跟諾敏一般的和碩格格。

“太子文韬武略，倜傥風流，但凡稍加辭色，諾敏能抵得住?俗話說女大不中留。皇太後再不願意，都擱不住諾敏自己願意。”

“不過，”胤祥話鋒一轉：“未來十嫂多半是蒙古人就是了。滿蒙親善，世代聯姻，咱們兄弟十幾個，皇子嫡福晉怎麼說都得有個蒙古人。除太子外，十哥出身最高，也最合聯姻！”

……

圍場獵鹿都是先由士兵尋到鹿群後包圍，驅趕到一處後，再由皇阿瑪領着我兄弟、王公大臣、福晉嫔妃等騎馬獵殺。

沒什麼難度。基本上，隻要會騎馬放箭，閉眼沖就行。

也沒多少危險。圍場最大的危險就是千軍萬馬中馬失前蹄，滾下馬背後被馬踐踏。再就是防範混雜在鹿群中的其他野獸，老虎、豹子、熊、狼什麼的。

能下木蘭圍場的莫不是親衛環繞，如此即使落馬，也都是瞬間獲救，頂壞就是驚吓一場，為當晚的烤肉宴，添個笑話而已。至于遇到其他野獸，則更是當天的彩頭，上蒼的饋贈！

我不以為這樣的狩獵有什麼必要。奈何皇阿瑪熱衷，我身為皇子就得下場。下場就得争鋒，不然傍晚的禦前獵物展示我就會很難看——身為一個漢子，圍獵我怎能輸給自己的媳婦?

……

結束一天的厮殺後就是烤肉宴。

宴會的山谷前分門别類地堆着各府的獵物。皇阿瑪領着我們這群兒子慢慢踱過去。

第一堆自然是皇阿瑪，有一隻熊和三十多頭鹿，然後宜妃、母妃也各有七八頭鹿；第二堆是胤褆，三十七頭鹿；第三堆胤祉，二十九頭、董鄂氏二十二頭、側福晉田氏五頭；第四堆就是我，有二十七頭鹿，琴雅二十五頭……

還好多了兩頭，我暗舒一口氣。

第七堆胤禩三十三頭，绮霞二十一頭……

皇阿瑪适時停下腳，誇贊：“今兒八阿哥收獲不錯！”

胤禩的騎射原跟我半斤八兩，沒想今兒較我多射了六頭鹿，看來一衆封爵皇子裡，我又落了第。

第八堆胤祥三十一頭，富察一頭；第九堆胤祯一頭野豬，二十四頭鹿，舒舒覺羅十五頭。

“老十四不錯，”皇阿瑪一般誇贊：“獵到了野豬！”

……

看到諾敏獵了十四頭鹿，皇阿瑪呦地一聲對科爾沁親王笑道：“諾敏行啊，第一次下場就能獵這許多鹿！”

……

我眼光落在旁邊溫憲獵的五頭鹿上。

溫憲大了諾敏六歲，即便身子骨弱些，往年也都能獵個十三四頭，怎麼今兒少了大半?

……

入内見到皇太後，皇阿瑪笑道：“皇額娘，剛您瞧到了嗎？今日行圍諾敏獵十五頭鹿，在一衆格格中位列第一！”

“看到了，”皇太後樂得合不攏口：“真是沒想到，諾敏這孩子，這麼出息！”

……

“九妹妹今兒身子不好嗎？”我悄聲問琴雅。

“爺，”琴雅悄聲回我：“圍獵時諾敏領人老擋在九妹妹前頭！”

琴雅說的言簡意赅，我卻一下子就聽懂了。

往年都是溫憲第一，今年溫憲就為諾敏給盯上了，故意攔路。

諾敏竟然如此跋扈！

我很生氣。

望一眼前方笑得開懷的皇太後和皇阿瑪，我愈覺郁悶。

滿蒙聯姻，溫憲将來必是要嫁蒙古，實不宜得罪諾敏這個蒙古小公主。

……

蒙古人都好酒，且身強力壯的，特别能喝，宴席近半，酒杯多換成了碗。我酒量不成，統共就三碗的量，根本不敢吱聲。

幸而蒙古的王公貝勒都尚武，沒人在意我這個四個力半的皇子，也沒人來敬我的酒。

我隻能幹坐着，跟個隐形人似的旁觀周圍人的歡聲笑語，載歌載舞……

半夜才回到營帳。洗一個澡，換身衣裳，再焚一爐香，打開經書，我方才覺得我是我，不是什麼兒臣，四阿哥，四貝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