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跟跑過去以身護住了绮羅，哭泣求情：“貝勒爺，不能啊！”

“貝勒爺要打，就打奴婢吧。總之，是奴婢連累主子了。主子是好意，奴婢都知道。隻是主子于奴婢有大恩，奴婢佛前發過誓，一輩子不嫁，伺候主子。這事主子不知道。”

春花忠心！

我暗暗點頭。就疑惑春花話裡的不嫁是什麼意思？好好的怎麼提到終生不嫁上了？

……

“滾！”绮羅回頭惡罵：“死丫頭，胡說八道。你自說自話要伺候我，我就得留着你。到底你是主子，還是我是主子？”

“怎麼，進了貝勒府，便瞧不上三爺了。忘恩負義的東西，也不想想三爺先前都怎麼待你的？”

春花忘恩負義?

绮羅的意思是，我心裡生出猜測，沒想轉眼即聽到绮羅自證。

“别以為留下來，有你好果子吃。實話告訴你，主子我最見不得朝三暮四，見異思遷之輩。除非我死，否則與貝勒爺通房，下輩子吧！”

饒是早想到今日绮羅送丫頭是吃丫頭的酸醋，但當衆這麼嚷嚷出來，我臉上卻挂不住。

要知道爺給後院婦人訂的家法第一條就是敬順，不許嫉妒。

“高無庸！”我氣奴才不曉事，任由绮羅胡說八道，搞出這種主子跟丫頭争風吃醋的當面難看。

“嗻！”高無庸答應一聲，随即呵斥：“還不把人拖開，動手，趕緊着！”

兩個廚房婆子上前拖走了春花。

一闆子下去，绮羅啊一聲慘叫，叫得我天靈蓋一激靈，手裡的佛珠都差點沒拿住。

正欲叫停，绮羅已涕淚交下，放聲哭嚎：“救命啊，打死人了！”

幾乎立時地，我想到了入府當夜绮羅叫救命的情景，氣恨上頭：又來了！正好新帳舊賬一起算，給绮羅長長記性，使她知道爺跟前，大呼小叫沒用。

二闆子，绮羅嚎啕大哭：“我不要活了，打死我好了。”

這就開始尋死覓活了？

我氣笑，冷眼看第三闆子落下，想看绮羅還能喊出什麼來，好替她一次都改了。

绮□□脆地罵我了：“胤禛，你個臭王八蛋，天天欺負我不算。還為丫頭打我！”

長這麼大，第一次被人這樣指名道姓地罵王八蛋，緣由還是天天欺負，我一口氣堵在胸口差點沒提起來……

第四闆子落下，绮羅罵我更狠了：“嗚嗚，痛，我不要活了。四阿哥，四閻王，有能耐就打死我。我反正也不想活了。三天兩頭的挨打！”

四閻王！我為绮羅的糊塗氣得沒了脾氣，竟然給爺起诨名綽号。真按家法，單沖她剛罵我王八蛋一條，就能割了她舌頭。更别提入府當夜踹爺窩心腳了。

不是爺寬宏，早打死了！還三天兩頭的挨打？

就是現在，但肯把這尋死覓活的勁用在告罪認錯上，爺還能不恕她？

五闆子，绮羅變本加厲，破罐子破摔：“打吧，你打吧，打不死我，我就去跳樓，嗚嗚，我要跳樓。待跳了樓，看你再怎麼打我！”

跳樓？我皺眉：剛說不想活，就鬧跳樓？绮羅那腦子就不能想點正經事？過去兩個月學的規矩呢？

六闆子，我沒聽到绮羅的聲音，不免一怔：“怎麼了？”

計數的婆子俯身瞧過绮羅後回禀：“回貝勒爺，绮主子暈過去了！”

才六闆子，就暈過去了？

我難以置信。

我府的闆子是标準的杖刑竹闆，十闆以内，除非下死手，擊中要害，何能緻人昏迷？

更别說還在我眼皮底下。

打闆子的婆子噗通一聲跪下了，磕頭求饒：“貝勒爺饒命，奴婢罪該萬死！”

餘下按手腳的，連同計數的，五個婆子也跪了，磕頭求饒：“貝勒爺饒命，奴婢罪該萬死！”

都是當老了差的人，自是知道我真打绮羅家法闆子絕不是這麼個聲氣——自始至終，我就沒出過聲，全是绮羅一個人在大呼小叫。

“主子！”

春花春柳兩個丫頭見狀慘呼一聲，撲過去抱住绮羅呼天搶地：“主子，您醒醒啊！醒醒啊！”

金徐兩個婆子也不知打哪兒冒了出來，推搡兩個丫頭：“起開，我瞧瞧！”

院裡亂成一鍋粥，我隻能呼喚管家:“高福，高福！”

“爺！”

看到琴雅忽然進來，院裡瞬間一靜。

“你來了！”我沖琴雅點點頭，心裡有些發虛：身為一家之主，降服不了妾侍，實不是一般的丢人。

所以，琴雅什麼時候到的？剛聽到了多少?

琴雅問我：“爺，绮妹妹，這是？”

“绮羅年歲小，心智未熟，不大懂事，其實沒什麼！”我輕描淡寫道。

不管剛琴雅聽到了多少，隻要我不追究，琴雅就不能多問。

琴雅目光掃過院裡衆人，吩咐身後的管家和丫頭：“高福，請太醫，朱紅、藍靛，你兩個将你绮主子擡屋裡炕上去。”

“嗻！”

高福答應去了，朱紅、藍靛上前推開春花、春柳。

看到兩個丫頭，我省起今日這番鬧劇的根由，告訴琴雅：“對了，琴雅。你讓人把绮羅的兩個丫頭春花、春柳給绮禮送去。”

鬧這麼一場，現所有人都當知道送春花春柳給绮禮完全是绮羅拈兩個丫頭的酸醋，不是爺針對郭絡羅家，苛刻绮羅規矩，實在是不教導不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