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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嫁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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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賞金如意、玉如意、朝珠鳳钿,四各色禮服、裘皮綢緞……

内務府規制的側福晉聘禮是二十擡。去除給側福晉父母的禮物四擡和大雁、酒羊等物,聘禮中給側福晉的物件大概是八擡,會充作嫁妝再搬回來。

八擡聘禮走完,才是郭絡羅家給绮雲的嫁妝:田莊、店鋪、落地自鳴鐘、座鐘、懷表、香爐花瓶、古董盆景、金銀锞子、金玉耳環戒指、金玉扁方發簪、金玉頭正壓鬓、金玉手镯項圈、金玉手串壓襟、綢緞裘皮四季衣裳連綿不到頭。

無可避免地,我想到了绮羅。

同是郭絡羅家的格格,绮羅進府小半個月,除了規制的東珠耳環外,見天就一把白玉鑒金團花扁方梳頭,一對薄削的赤金海棠壓鬓,加戴一兩朵宮花,挂一塊岫玉懷表,别無餘飾。衣裳手絹不是粉紅就是淺粉,看着四五套,實際就兩個色的素緞,僅刺繡海棠、芙蓉、桃花這一點子區别。可謂寒酸。

但賞绮羅衣裳首飾,我歎一口氣:現不年不節的,也沒個因由。且等等吧。等绮羅規矩學好。

繼整四十個朱漆衣箱之後才是紫檀的鑲寶櫃、雕花桌、雕花椅……

鋪滿正房五間的木料家具都是定數,四十擡。加上聘禮折返的八擡,僅這兩樣便是四十八擡。

绮雲這份嫁妝,數下來有一百二十擡。較三年前绮霞的嫁妝就差了八擡。

绮霞是嫡福晉,内務府規制的聘禮是四十擡,聘禮折進嫁妝十六擡,如此折算下來,郭絡羅家替绮雲備的嫁妝其實跟绮霞一樣,都是一百一十二擡。

這大略就是有親娘的好處吧!即使隻指了一個側福晉,绮雲依舊得到了一份不亞于嫡福晉的嫁妝——折成銀子,價值過萬。

自古有錢能使鬼推磨。绮雲有這一份嫁妝,加上宮裡有宜妃撐腰,足以跟将來的嫡福晉分庭抗禮。

千工床之後,我見到了壓隊的绮禮、绮智和绮信,跟绮仁、绮義一樣,都是一身新衣,臉上都挂着笑。

似绮禮也就罷了,我看绮智绮信多少有些惱怒:绮羅送嫁一個不來,今兒卻是都給绮雲搬嫁妝來了。

一樣的姐妹,未免厚此薄彼得太過。

搬好嫁妝,绮仁、绮義、绮禮、绮智、绮信進來請安。叫起後照例宴席。

席間胤褆再次問绮禮:“绮禮,聽說你們這科的狀元汪繹跟你一樣善畫,你同他以畫論交過吧?”

我……

胤褆這般在意汪繹,我尋思該不是想請汪繹替他算命吧?

胤褆領前鋒營,沒人居間拉纖,還真沒有結識翰林汪繹的理由。且觀汪繹言談行事,不是一般狂傲,結交隻怕也很不容易。

绮禮陪笑道:“王爺恕罪,奴才不才,跟汪狀元隻殿試、傳胪、恩榮宴照過面,未曾有過深交。”

我回想一下,好像臘月裡确實沒見過绮禮在太白樓跟汪繹交際,确切說就沒在太白樓見過汪繹。嗯,汪繹前科就已考中會試,今科直接殿試,确實也沒必要在今科會試發榜跟還未考過會試的舉子交往。

胤褆實在是有些心急了。

話說胤褆幹什麼這麼着急找汪繹算命?現一衆兄弟裡除了太子就他一個郡王,他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除了太子——我心裡一跳:過去這些年,胤褆該不是還沒死心吧?

……

回到書房,我方才問高福:“你绮主子進府都帶了什麼陪嫁?”

“回爺的話,绮主子進府時帶了四隻衣箱和面盆、腳桶、馬桶、澡桶幾樣日用。”

才四隻衣箱?我不知說什麼才好。隻琴雅送過去的四季衣裳就有兩箱了。绮羅作為郭絡羅家的二格格出門才兩箱體己衣裳?

似秀英進府都有八箱衣裳,八床鋪蓋。

轉念想起绮羅的丫頭春花春柳無不是穿綢裹緞,我又問:“陪嫁的丫頭婆子呢?”

“回爺的話,春花春柳和金嬷嬷、徐嬷嬷都是每人一隻衣箱帶一個包袱,再還有些臉盆腳桶之類的日用。”

聽着也少。我尋思:绮羅丫頭的綢緞衣裳多半小是郭絡羅家賞的見客衣裳。

傍晚琴雅問我:“爺,明兒可叫绮妹妹入宮赴喜宴?”

見證绮雲的風光?

我搖頭:“一個庶福晉而已,過去幾日郭絡羅家都沒使人來接。”

怎麼說绮羅都是郭絡羅家的二格格。即便為我禁足,但似绮雲出嫁這麼大的事問都沒來問一聲,可見郭絡羅家就沒拿绮羅當事。

在我府,绮羅才隻一個庶福晉。我更沒有人前擡舉的道理。何況胤?成親,绮羅過去也不過是跟秀英一樣在琴雅跟前立規矩,倒是教她在家歇着的好。

琴雅不言語了。

我起身來瞧玉婷。再十日就是弘昐的忌日,我想替他做些功德。

“笃笃笃,笃笃笃,”進院就聽到木魚聲,知道是玉婷在為弘昐祈福。我聽一刻,聽出是《地藏本願經》,轉身離開。

念一部《地藏本願經》得一個時辰,玉婷發心念經,我就别進去叨擾了。橫豎明兒白日來也是一樣。

轉身我來瞧绮羅。

沒想绮羅院門竟就關了。高福打門,好一會兒才有婆子來問:“誰啊?”

高福氣急敗壞:“爺來了,還不開門?”

門打開,一個面容粗陋卻套了件内造雲紋織錦緞長坎肩,内衫也是上用軟綢的黑胖婆子。婆子擡頭看到我,蹲了個安,閃到一邊。

“金嬷嬷,”高福問:“绮主子呢?”

原來她就是金嬷嬷,绮羅的奶娘。沒想是這副尊容。

挑這樣的粗使仆婦給绮羅當奶娘,我想我還是低估了郭絡羅太太的壞心。

绮羅能活到現在,且還長這麼好,隻能說運道!

似绮羅抽的那支“仁宗遇仙”的簽,寓意就是得上天眷顧。

如此绮羅過往經曆跟簽完全對應上了。

金婆子望望我,小聲嘀咕:“在屋裡,還沒歇!”

我邁步往裡走。

轉過影壁,瞧到打卧房窗戶探出頭來張望的绮羅,已散了發,不免搖頭:爺不過往玉婷院子走了一趟,绮羅這院竟然從主子到奴才都準備歇了。

過去半個月的規矩都學到狗肚子裡去了。

提到規矩,我省起教規矩的孫嬷嬷,心說孫嬷嬷終于意識到绮羅是主子,不再跟教訓奴才一樣沒日沒夜地教導绮羅規矩了?

這很好。

我對绮羅的規矩要求其實不高,但凡大面過得去,不招人非議我寵妾滅妻就成。

“貝勒爺吉祥!”

扶起請安的绮羅,随手拉扯她的長發,質問:“這麼早就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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