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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大人物的沖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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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受夠了這些,冷聲說:“我希望您還記得,我們那次陪同元首一起遛布隆迪的情形。”

“什麼……”她一時把握不住話題的走向。

布隆迪是元首的德國牧羊犬,有一天希特嘞叫我們一起遛狗,我覺得布隆迪挺聽話的,就多逗了它幾次。于是這條狗就變得喜歡我了,時不時往我腿邊走。這讓希特嘞很不高興,好幾次故意把布隆迪叫到自己身邊,責備它不聽話,亂跑。

“想起來了嗎?”我說,“元首很愛嫉妒,愛控制。如果你真的要運用自己的優勢,就不應該允許伊瑟少校接近自己。”

薇薇安像被石頭砸中,退了一步:“伊瑟!我跟他沒什麼關系!”

這天晚上,薇薇安好幾次和我“偶遇”,想要說話,卻不敢過來找我,表情看起來有點痛苦。

也許我真的應該再勸勸她,不管她目的如何,在希特嘞身邊搞這些,就是在玩火。

但是很快,我就來不及想這件事了,因為那天晚上8點一過,元首書房裡一聲怒吼穿透關着門裂空而來——

“叫莫雷爾!”

然後“砰”的一聲大響,不知什麼東西砸到了門上。

莫雷爾胖大的身體從走廊遠處移動而來,臨到書房時,在平整的地面上滑了一跤。藥箱沒扣好,散開了,個别藥劑滾在地上,有一兩個打碎了。他嘴裡念叨着:“倒黴,倒黴!”然後對我說,“我辦公室還有備用藥箱,在我書桌下面左邊的櫃子裡。您能不能幫我提過來等在外面,萬一元首需要,我出來找您。”

他開門進去的瞬間,我看到希拇萊、舍倫堡在裡面,而希特嘞面前的地方,有一份報告被丢在地上。我去莫雷爾辦公室取了藥箱,心想他隻怕是用不上了,因為希拇萊正在裡面揭發他的好事。

事情發生得很快,一個多小時以後,面如死灰的莫雷爾就被趕了出來,而希拇萊和戈培爾分别從裡面出來,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不愉快。

後來從舍倫堡口中聽說了當時的情形。

那天,希拇萊提前和戈培爾私下通了氣,想要一起借莫雷爾的事扳倒鮑曼。

看到莫雷爾那些藥物成份的分析報告,希特嘞把桌上的墨水台丢了下來,墨水灑了莫雷爾一身,原本穿着白大褂的他,成了一隻肥胖的斑點狗。

“莫雷爾長久以來用藥物傷害元首的身體,我請求馬上逮捕他,同時,也要審查鮑曼!”希拇萊說,“鮑曼在他的藥廠裡有股份。”

希特嘞不說話,隻是看着“斑點狗”在地上抖成一團,然後轉過臉對希拇萊說:“趕他走,他不是個合格的醫生。但畢竟以前幫過我。”

希拇萊一時沒有動,因為就莫雷爾的所做所為來說,隻是“趕他走”這種懲罰,顯然是太輕了。他在等希特嘞的進一步指示。

過了好幾分鐘,希特嘞又說:“他如果要害我,這些年早就動手了。”這番話完全是替莫雷爾開脫,而鮑曼的名字甚至沒有提。

希拇萊求助地去看戈培爾,那意思很明顯:這是應該你宣傳部長該出手的時候了,用你的舌頭讓元首知道莫雷爾此人的罪惡。

但戈培爾并不傻,他知道扳倒鮑曼目前來看是不可能的。“鮑曼肯定是被莫雷爾騙了。”他說。

瞬間局勢轉換,戈培爾和元首以及鮑曼站在了一起。

一氣之下,希拇萊拿出了薇薇安和伊瑟在隆美爾葬禮上親吻的照片。

“元首,宣傳部長沒有您想的那麼明察秋毫,您還不知道他推薦的人是多麼的不可靠。”

拿着那張照片的希特嘞的手,開始不受控制地抖動起來。他另一隻似乎想拿起桌子上的什麼東西丢出去,但是最沉重的黃銅墨水台已經被他扔了,桌面上隻剩下文件和幾隻筆。

在希特嘞哆嗦着嘴唇,不斷念着“可恥的背叛”這句話時,戈培爾也不甘示弱地反唇相譏,指出:“希拇萊找來的治療師血統不純,長相一看就具有亞洲人特征。”

希拇萊氣得結巴:“她的一半血統來自亞洲沒錯,但……但我已經查出那是藏族血統。你根本不知道在青藏高原上,可能生活着雅利安人後裔嗎?”

然後他諷刺戈培爾是“謊話連篇的皮條客”。

但牙尖嘴利的戈培爾可不是随便被人起外号的人,随便動動嘴,就一次性賦予了希拇萊“無能警察兼養雞場主”、“口吃的四眼小學教師”、“來自千年前的男人”(希拇萊自诩亨利一世轉世)、“大西洲童話大王”(希拇萊笃信亞特蘭蒂人就是雅利安人)等多個稱号。

在這一番讓人眼花缭亂的語言攻擊過後,希特嘞把他們都趕了出來,把薇薇安叫了進去。

晚上,莫雷爾的辦公室就鎖了門,再也沒有人進出。

當天半夜,我在失眠中聽到森林深處有一聲槍響。第二天早上,薇薇安提着一個小皮箱,向我告别。

“你怎麼也要走?”當時我還不知道書房裡發生的事。

“失敗了,當然就要離開。”她轉過來看我,我吓了一跳,她美麗的臉一夜間老了好幾歲,甚至都能看到嘴角的細紋。原本妩媚的眼睛,如今隻是空洞地瞪着。

“希拇萊拍到了伊瑟吻我的照片。”

我不知說什麼,隻是沉默着。

“我說,我可以和他斷絕聯系,請元首再給我一次機會。”她說,“但他說:‘不可能,我從不給背叛者第二次機會。’”

“元首還是饒了我,隻讓我離開。隻是——伊瑟不見了,我不敢問,更不敢替他求情。你認為,他是上了前線嗎?”

我想起了半夜的槍|聲,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我應該早點聽你的,我太天真了,在戰争中,女人也許隻是男人的附屬。”她的頭垂下來。

“你能安全離開就好,”我說,“好好生活。”

她苦笑一聲,她原本的自信和驕傲,似乎都随着天真的理想一起被掐滅了。

兩天以後,我也得到通知,不能待在大本營了。

“您是受薇薇安的事情牽連了。”有秘書對我說,表示同情我。但我卻暗自高興,因為這個大本營,我是真的待夠了。

每次給希特嘞治療後,我都會受到意識“攻擊”。一群紅眼睛的烏鴉煩擾不去,尤其喜歡在夢中攻擊我。我猜測大概是因為治療時,我會忍不住“窺視”或試圖“幹涉”那個滿是紅眼睛的網絡,帶着對它們的厭惡,這引發了它們的反擊。

治療得越多,這種反擊也越多。到後來我幾乎隻是閉上眼休息,也仿佛會看到那群烏鴉在我腦海裡亂飛亂啄。

離開了大本營,我又能回到仁慈醫院上班了,看似恢複平靜,但每次到柏林市區,就會發現轟炸的後果越來越慘烈,斷壁殘垣帶來的末日感,随着聖誕節的臨近越來越強烈。戰争要進|入最後一年了。

舍倫堡時不時到醫院找我。這期間碰到過幾次瑪格麗特,她大概知道舍倫堡常在我這裡,故意來等他。

前幾次,舍倫堡都不理她,最後一次時,瑪格麗特當着他的面哭了起來。

舍倫堡冷笑:“是您介紹的薇薇安給戈培爾夫人,現在她出事了,戈培爾怪罪您父親,也沒什麼不對吧?如果有什麼我能提醒您的,就是您如果要為希拇萊先生效力,就顧好一頭,不要一會想着讨好戈培爾,一會又來求|我們的保護。”

“我看錯他們了,他們真的出爾反爾,把事情都怪在我頭上。”瑪格麗特哭着,用手絹擦着眼淚,“可我要怎麼辦,我父親年齡大了,不能上線呀!希拇萊先生不肯見我。”

“您總得做些事赢得他的信任吧?”舍倫堡笑道,“否則他為什麼要見您?您又不是波斯塔特小姐。”

瑪格麗特像是沒聽出舍倫堡的諷刺一樣,由衷地點着頭,把手絹收起來。“還真有這樣的事呢,我怎麼忘了。”

“不會又是埃德斯坦小姐催眠我之類的笑話吧。”舍倫堡厭惡道。

“當然不會,”瑪格麗特掃了我一眼,“因為埃德斯坦小姐催眠的,可不止您一人。”

她離開我的治療室,下了樓梯。

“這女人很蠢,掀不起什麼風浪。”舍倫堡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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