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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雷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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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不大的聲響,海因裡希的動作定在那裡,額頭多了一個小孔。

從雷德的位置看去,雖然夕陽還十分刺眼,但還是能看到柯立安藏身的樹叢。他離得太近了。但是沒辦法,他臨時把人帶到了墳墓這裡,柯立安知道跟過來,已經不錯了。

雷德聽到了第二發子彈裝彈的聲音,這是這種槍的缺點,雖然很安靜,但每次隻能單發。不過這意味着柯立安領會了他的意思,知道他把西貝爾帶到這裡是為什麼。

當然,西貝爾還在震驚中,對這些微小的動靜毫無知覺。她看着海因裡希倒下去,一隻手捂住了胸口,轉過來看着他。

雷德看到了她的眼睛,那是一雙深綠得近乎墨色的眼睛,在她背後鋪開的如巨幅油畫般的火燒雲的映襯下,像兩塊連接時空的深綠寶石。

一股強烈的印象,帶着火一樣的力量沖破意識,來到他的胸中。不是在腦海裡,是從胸口或者靈魂裡湧出來的。

他看到自己拿着槍,隔着街道,向路對面的一棟房子的窗口|射擊。她就站在那個窗戶後面。那裡有另一個人,拿着匕首正向她刺去。他是要保護她。

但是她突然移動了。雖然是背對着他,但她準确地移動到子彈飛行的路線上,用身體擋住了那個人。子彈穿過窗戶,擊中了她。

槍從手中滑落,他沒命地奔下樓,爬上她所在的樓梯,一腳踹開那扇已經破舊的綠色木門。

她已經摔倒在地,還在和她要保護的人說話,那是沃裡斯·勒内。

“這一切都是幻境,你明白了嗎?我是要來把你帶出去的。”她說。

然後她和沃裡斯都發出奇怪的微笑,那種微笑就像他們真的不屬于這個世界,對什麼都不在乎一樣。

那雙深綠色的眼睛,在他面前緩緩閉合。

“不——”他發出一聲嘶吼,仇恨和悔恨将他的意識擊沖得片片飛散,他幾乎找不到自己。

“雷德,我不屬于這裡,記住。對我來說,生與死并不重要,做該做的事才重要。”

她離開了,把他和他的悔恨留在原地。

天邊的火燒雲變得黯淡,原本的血紅變成了紫紅。

又是一聲不響的聲音,這第二發子彈來得慢了些,柯立安裝彈并不算很熟練。

但這時的雷德完全失控了,或者說,他被那段記憶控制了。那股自虛空中殘留的悔恨驅使着他的身體,有了不屬于他的某種意志。他看着自己的雙手伸出去,抱住了她,然後一個轉身,用自己的後背擋住了第二發子彈。

人總是會做一些自己想不到的事情,他以前,真的不知道會這樣。

柯立安所在的樹叢靜悄悄的。

發現西貝爾來到時,他馬上領會了雷德的意思,但他不能違抗命令,還是裝進了第二發子彈。可是當手指肚扣動扳機的時候,他眼前看的竟然不是西貝爾,而是艾美爾,他的紅發姑娘。

“謝爾!”她向他微笑。

手輕微地抖動,也許隻是一毫米的失誤,子彈偏離了它預定的路線。與此同時,雷德把西貝爾護在了懷裡。

柯裡安松了一口氣。

想必他不會怪我第二發打歪了,柯立安想,這家夥竟然用這種方式洗掉自己和西貝爾的嫌疑,也真夠冒險的。

帶着對潛鳥的敬佩和信任,柯立安悄悄從樹叢中退出,扔掉槍,沿着先前規劃好的路線離開,前往波蘭邊境。

晚上8點,雷德包紮完了肩膀後部的傷口,掙紮着起來。這時的他,已經恢複到正常狀态,正在為自己在水晶墳墓前的行為懊悔。這懊悔更加重了一層,因為他突然想起另一件事,就是當他抱着西貝爾轉身的時候,她剛好朝向那片樹叢。

也就是說,她很可能看到了柯立安的臉。

愚蠢的沖動毀了一切。

一種慣性讓他馬上下定決心。

西貝爾還在醫療室休息,護士對他說:“埃德斯坦小姐沒有受傷,但是摔倒的時候可能碰了頭,因此短暫醒來後又睡了。”

“埃德斯坦小姐喜歡茶,你去泡一杯蜂蜜紅茶來。”他對護士說。

他另一側的衣兜裡,裝着一個小玻璃瓶,那是從她衣服裡掉出來的。憑着本能,他知道那是某種危險的東西。

一會,他要把這瓶東西放進她的茶裡,等她醒來的第一時間喝下去,讓她不可能清醒地應對審問。他和柯立安是絕對不能暴露的。

幸好希拇萊今天不在城堡,他有充分的時間安排。

一個希拇萊的副官來到他面前:“希拇萊先生沒有接電話,他似乎也不在柏林。我們已經封鎖了樹林,以及采石廠和所有建築人員。”

“好的,等她醒來,我就通知您。”雷德說。

然後他去查看了海因裡希的屍體。屍體在地下室,已經蒙上了白布。

“我希望您睡得安心。”雷德對着那死去的人說。第二階段的實驗,永遠不會再次啟動了。不管那飛行器将來如何,沒有了海因裡希的狂熱推動,它會永遠是一堆廢鐵。

當他回到醫務室時,護士把茶準備好了,他正要把玻璃瓶裡的東西放進去,一陣騷亂像大難臨頭一般越來越近,許多人已經圍攏在醫務室。

希拇萊恰好在這時候回來了。

她醒來了。

他的大腦飛速運轉着。她已經懷疑他改了圖紙,現在他和柯立安都難逃一死。

他真蠢。為什麼要在那個時候精神錯亂,發起了慈悲。他會害死自己和柯立安,讓組織在這裡的力量受到重大損失。

他邁着幾乎是麻木的雙腿走到那房間門外,門半掩着,希拇萊站在桌邊,對着她的床。西貝爾在病床|上靠坐着。雖然隔着很多人,但是她的視線似乎一下子就穿過人群的罅隙,落在了他身上。

他勉強向她笑笑,她也點了點頭。

一絲妄想飛來,她的笑容那樣讓人安心,也許……她能幫他隐瞞?

可是憑什麼?另一個念頭馬上壓了下來。

憑什麼?

抓住了他和柯立安,她會因此立功,能順利和她的未婚夫結婚,不必再擔心非雅利安人的身份。幫他隐瞞,卻要一直頂着巨大的壓力和恐懼,像她那麼脆弱的人,原本就适合躲在舍倫堡的羽翼下面。是他故意點出舍倫堡對她的“非份之想”才阻止她去他的莊園。他在想什麼?怎麼能指望她在希拇萊身邊,在這個最危險的地方幫他保守秘密?

他又看了一眼這個看似溫柔、但注定要結束他性命的面孔。如果還有下一次機會了,他一定不會再心軟,——可惜,不會再有機會了。

希拇萊從房間裡出來,看到雷德右肩傷着,握了握他的左手。

“您一定要告訴我,您看清了那個人,”希拇萊說,“埃德斯坦小姐說您為了保護她,擋住了她的視線。”

不,他根本沒有擋住她的視線,她明明可以通過他肩膀上方看得很清楚。

“當時夕陽很刺眼,我也沒有看清。但我們已經封鎖了樹林和采石廠,還沒發現可疑的人。”他說。

希拇萊微微失望,但仍舊贊許地拍了拍他的胳膊:“回去好好養傷吧,剩下的調查交給沃爾特(舍倫堡)。”

雷德沒有動,有什麼東西把他的腳釘住了,他全身都無法移動。胸口好像裂開了,一股沖動讓心髒疼痛起來。

她沒有說出柯立安的名字,她沒有。忽然間,一切都明白了。

她把那張圖紙給他看,是在暗示願意幫助他。她在小橡樹前是想跟他說話的,她當時正要把實情告訴他……

而他,在被“絕不施以仁慈”的念頭控制以後,把她這些天真的暗示當成了威脅,決定殺掉她。

猛的一激靈,他重新趕回地下室,沒命地把那些儀器臂調回正常的位置。有一條機器臂不聽使喚,他用盡全力把它掰下來。金屬部件在卡吧直響,也許他已經把它弄壞了,而且他繃帶下的傷口也裂開了。

關上地下室的大門的時候,他的手在抖。摸出口袋裡那個小小的玻璃瓶,幸好,他沒有騙她喝掉。

幸好,他沒有再做錯事。

她是不應該死的人。

在城堡的地下室裡,在封存治療儀的門外,雷德感受到自己的心在一種混合了幸運、痛苦和感激的灼燒中煎熬着,好像剛剛完全消失的火燒雲被他全部吞到了腹中,好像那是某種魔藥,将要把他變化成另一種形态那樣。

是的,他要變成另一種形态了,永遠回不去的形态。他慢慢地走出去,傷口滲着血,一步一步地走回她的病房外面。

“希拇萊先生說等您回來,就去找他,他還有事情要問。”護士說。

“好的,我馬上過去。”他說。

然後他走進病房,西貝爾半靠在床頭,閉着眼睛,像已經睡着了。他仔仔細細地打量這張熟悉的臉。她的長相裡的東方特征,這使她顯得比一般的德國女孩更柔和,帶着某種不屬于塵世的靈氣。這天上午,他還在不斷告誡自己不要心軟,但現在,那些想法都一一臣服了。

慢慢地坐在床邊,額頭貼在床邊的欄杆上。不知過了多久,他擡起頭,發現她醒了。

“很抱歉,讓您受到了驚吓。”他說。

“您保護了我,不需要抱歉。”

“您看到他了,是嗎?”他沒有提柯立安的名字。

過了一會,她回答:“我看到了夕陽,和晚霞。”她轉過去,看着已經變黑的窗外。

接着,她用一種近乎責備的語氣說:“您為什麼要用這麼冒險的方式讓我脫去嫌疑呢?萬一……您就沒命了!”

到現在為止,她從沒有認為他要殺她。

“您似乎一開始就是信任我的……”

“我知道你們在幹什麼,”她說,“你們是為了勞苦的人。”

一聲幾乎是嗚咽的歎息,他捧起她的手,把額頭貼在上面。她認同的不是他個人,而是他背後整個國家和人民與敵人戰鬥的意志。在德國和幾乎整個西方的眼中,他的國家被視為洪水猛獸,被視為邪惡力量的代名詞。唏特嘞更是把抵抗東方當作是拉攏西方國家的口号。可是她竟然一開始就明白他們在為什麼而戰鬥。

他應該早一點告訴她的。

“您去吧,希拇萊在找您。”她拍拍他。

他站起來,從衣袋裡拿出那個小玻璃瓶:“這裡面的東西,不能随便使用,對嗎?”

她伸手去拿,但他收回了手。

“請允許我幫您收好,有時您……确實是個粗心的人。”

“您先去包紮傷口吧。”她在背後說。

他沒有回答,腳步不停地走出了房間。傷口?他幾乎忘了自己右側肩膀還有傷口。

從希拇萊書房出來以後,她已經從病房回到了卧室。他在她門外徘徊了片刻,聽不到任何聲音,她想必已經安睡。

此時城堡裡加強了警衛,夜裡巡邏的人手增加了一倍。雷德走向自己的房間,他決定去休息。

短時間内不需要擔心她的安全問題,他想,因為今天,兩個對她最有威脅的人已經徹底消失:海因裡希,和以前的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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