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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聖誕晚會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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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座的都是些官太太,我一個也不認識。在沉默中吃完了飯,隻聽到一位齊格勒太太抱怨這裡的鹿肉不夠好,很得意地宣稱自己家裡的食品質量都是最好的。

“有一個專程的采購員,”她狀似壓低聲,實際上音量并不小,“是個猶汰人,最會搞這些事的,我丈夫把他從集|中|營提了出來給家裡采購。他總能找到好東西。我告訴你們,現在有一批家具從烏克蘭運過來,你們要是有興趣回頭找我,我帶你們去挑。”

接着,她又哼了一聲:“這批東西可是少有的。有不少幾百年城堡裡的木器家具、織毯和古董,普通市面上是買不到的。如果你們不要,就流到黑市上去了。”

這時飯已經吃完了,幾位女士也起了身,圍住齊格勒太太聊得火熱。不一會,另一個桌上的幾位女士也被拉了過來,加入了“團購”的隊伍。

“埃德斯坦小姐?”一個上了年紀的女士走到我旁邊,她胖胖的身子穿着一件亮片裙子,胸前帶一大串珍珠項鍊。我想了好一會,回憶起這是很早認識沃裡斯時見過的庫拉太太,她和漢斯·費舍爾還是親戚。

“哦,瞧瞧啊,您現在多麼漂亮,多麼光彩照人!剛才那個送您過來的是沃裡斯·勒内先生嗎?”她大驚小怪地說。

這話成功激起了身邊好幾位夫人的興趣,她們開始注意起我來了。

不出所料,她們都詢問我是否像沃裡斯一樣會通|靈,因為她們都對沃裡斯好奇卻又充滿猜測。但沃裡斯如今身份不一般,她們根本接觸不到。

“我隻懂一點占蔔和催眠,也沒帶什麼工具。”我可不敢說自己懂通|靈,我怕這幫人讓我通上幾個小時隻為了問些無聊的問題。舍倫堡的姐姐卡羅體驗過催眠以後,還幫她一個朋友問我,能不能催眠自家女仆,因為懷疑自家女仆有偷用她的專屬浴室,把她的法國名貴香皂用掉了一多半。

我說不懂通靈,她們表情失望,但仍舊不肯放棄,而是詢問起吊擺占蔔,因為其中一位安全局部門主管的太太見過隆美爾夫人,知道她有吊擺。我不得不又把吊擺怎麼用科普一遍,然後又給她們講如何用塔羅牌占蔔。

其中一位太太終于注意起我的胸針,她是旁邊桌子的,丈夫是警務部中一個黨衛軍警務領袖,管理着多個集|中|營事務。她不認識舍倫堡的女兒,而是從聖馬喬麗指揮官的太太那得到的毛線花。

“她送了我好幾件,還有孩子的帽子花、毛衣裙……各種各樣的東西。第一批她告訴我是一個叫103的姑娘織得,織得最好。——瞧,這朵還是103的手藝。”她指着頭發裡一小簇藍色的小花。

“是嗎……您喜歡也很不錯。我認識103,她叫艾美爾。最近,她去世了。”我說,看着她的表情。

“103死了?”

我已經告訴她艾美爾的名字,她仍然用編号稱呼艾美爾,讓人不舒服。但起碼她的語氣是惋惜,我安慰地想。

不過随後,我聽出了那惋惜的真正原因。

“太可惜了!”她像排隊沒搶到新到的緊俏貨那麼氣憤,“隻有103織得最好,後來據說是别的犯人也織,但是樣子就差了好多。一點也不好看。”

原來在她們眼裡,艾美爾隻是工|具|人。

“給她們些時間,她們會進步的。”我加上一句,也知道這樣當然不可能激發她的同情心。

“哦,是嗎!吃着我們免|費的食物,還有人教導她們技術。可那些人真願意學嗎?”她翻了翻眼睛,重新加入“團購”的讨論中去了。

關于毛線花的讨論就這樣結束了,我相信這并不是蘭肯想要的結果。但這就是結果。

“哦,親愛的,不要太惋惜。相比活着卻受重傷的人,死去的人也算是有福了。”另一位赫爾佐格太太來安慰我,她是個黨衛軍軍醫的夫人。

我點點頭,她大概也見多了醫院裡的生死。她陪我拉了一會家常,她細心地看到我戴着戒指,問我未婚夫在哪裡工作,還關心地指出我太瘦了,需要多吃點東西。

“市面上買不到什麼好吃的,配給太有限。”

“您未婚夫不是在東魯普士嗎?”她熱心地支招,“讓他到波蘭占據區,用帝國馬克可以很便宜地買到當地物品。我們的馬克在那裡可是非常、非常值錢的,再說他們也不敢不賣,是不是?”

我明白,由于德國的占領,德國人可以在占領區用幾乎是不花錢的方式買到各種物品,本質上就是明搶。就像殖民者用玻璃珠子購買非洲人的象牙一樣。可是阿爾伯特很少占這種便宜。最初他會零星寄點東西回來,後來是直接把存折給我,告訴我如果需要,就到黑市上買一點補貼家用。

“他工作比較忙,有時顧不上這些。”我解釋說。

“您和您的未婚夫都太年輕了,不會為生活打算。”赫爾佐格太太搖頭歎息,“再說了,買這點東西能占用多少時間?我弟弟也在東線,上周他還往家裡搞了好幾噸的煤。你未婚夫平時都忙些什麼?”

“他……最近忙戰俘的事。他想讓蘇聯俘虜中的一些哥薩克免于去集|中|營,因為戰俘的死亡率是太高了。”我說。不知他那邊怎麼樣了,是不是有好消息。

赫爾佐格太太嗓子裡發出一串聲音,就好像剛吃下一隻蒼蠅怎麼也吐不出來那樣,她捂着嘴:“咳,為什麼要管這些斯拉夫人?他們不過是人形的動物,沒有什麼情感。為什麼要把時間費在這些人身上,卻不好好管自己的家?你真該勸勸他。”

我“嚯”的一下站起來。

人形的動物?這樣的話也是從一個人類嘴裡說出來的?

“哎呀!”她向後一仰,差點從椅子上躺過去。庫拉太太手忙腳亂扶住了她的椅子。

“您這是幹什麼啊!”赫爾佐格太太氣惱地喊道,周圍的女人都在看我。

血液幾乎全部沖上頭頂,我知道這不是她們個人的觀點,也知道她對我甚至是“好意關心”,但很容易想象,如果我說出自己是中國人,哪怕隻是一半中國人,也将從受到“關心”的對象,瞬間成為“人形動物”。

“對了,對了!”庫拉太太撲到我面前,一邊把我往旁邊推,一邊說,“埃德斯坦小姐,我知道您一定聽說了那回事,漢斯·費舍爾陣亡了!”

漢斯·費舍爾……陣亡了?

“是的,我就說你知道了他的事!大概前一個月,是10月!——對,陣亡了。來來,不要太震驚,這都是正常的事。至于威廉,他還活着,但是受過傷,也到一個集|中|營去做警衛了……”

庫拉太太絮絮叨叨地把我拽到遠離桌子的牆邊。

我還能聽到赫爾佐格太太和另一個人小聲嘀咕着:“謝謝你親愛的,我真希望這些酒不會把衣服染色……沒錯……還有她未婚夫,奇奇怪怪,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但是漢斯·費舍爾真的已經死了,又讓我有點恍惚。兩年前,他還試圖從側面悄悄走近我,但被希爾德的嘲笑趕走。現在他已經死去了。

“我知道你對戰争的殘酷不高興,親愛的,說實話,我也不喜歡。我兒子死了一個,漢斯也死了。但是生活就是這樣,總是要忍耐。也許幾年後德國就赢了,我之前找别的占蔔師看過,再有兩年,戰争就結束了。真的,戰争後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庫拉太太塞給我一杯酒,搖晃着身體走開了。

舞池裡,人們開始跳舞。他們真的覺得自己會勝利嗎?她們和他們伴着《萊茵河之歌》,在金碧輝煌的大廳裡,在如夢幻、如星空一般的燈光下歡笑着。

就像一場虛僞的夢。

與此同時,在東線的前線,士兵們在冰天雪地當中把手從冰凍的槍管上拿下來,手指上被冰冷的鋼鐵撕破一層皮。他們把子彈裝進裡面,射向素未謀面但不共戴天的敵人,用肉體承受對方複仇的反擊。

在幾百公裡以外,阿爾伯特坐在枯燥的辦公室裡,還在等待戰俘的消息。

在離這裡不遠的集|中|營裡,犯人們在隻鋪一層薄布的木闆上瑟瑟發抖,冬天隻有一層襯衣過冬,卻要工作12個小時。

而在這裡,在這場虛僞的夢裡,口中念着“神聖使命”的統治者們衣冠楚楚,用金邊的杯子啜飲血紅的酒,将點心送入口中,清脆的聲音像咀嚼焚屍爐裡燒幹的骨頭。

那些喝下去的酒,瞬間在我腹中變成了冰冷且灼燒的,它們翻滾着,像地獄的河水。我的整個内髒揪了起來。所有的音樂和談笑,都像熔爐中的火焰一樣變成了嗡嗡響的一片噪音。

不祥的氣味彌漫在整個空間。那是原本很多人是穿不起的,可是戰争開始以後卻許多人都擁有了的海狸皮、狐狸皮、貂皮、灰鼠皮大衣發出的氣味;是從集|中|營裡搶來的金銀首飾發出的氣味;從漠視其他人類生命的笑聲中發出的氣味;從對搶奪占領區物品得意洋洋的表情中發出的氣味……

我從未像現在這樣認同沃裡斯說過的話,有些人會發出難聞的氣味,那些污濁的能量讓人幾乎無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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