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桑看到了沃裡斯的項鍊,眼睛直了。
那是蘇菲老人送的項鍊,因為他生病那陣喜歡聞銀球裡的乳香,說能讓他靜心,我就給他戴了。
哈桑對着項鍊不住感歎。
“他說,這個人是真神帶來的。”弗拉維奧翻譯道。
哈桑繼續大聲說着、比劃着,還從衣服裡拉出一個小東西,也是個梨形的木頭墜。
弗拉維奧翻譯的音調也高起來了。
“太不可思議了!他說,送出這個項鍊的蘇菲老人是他的叔叔,亞辛·阿|爾|法赫!”
“他還說,今天上午他祈禱的時候神指示他白天不要休息,要往這邊走,果然是正确的。”
沃裡斯看看我,表情很是得意,指着我對弗拉維奧說:“告訴他,項鍊是他叔叔送給這位女士的。”
哈桑不明所地看着我,等着弗拉維奧翻譯。
這時海因裡希走上來:“這些晚點再聊。弗拉維奧,你告訴他,我們和他叔叔在的黎波裡見過好幾次。能在這裡遇到他的侄子非常高興,希望他們能和我們同行。”
他們商量完這些事,夜色已經降臨,我們也休息了有2個小時了,哈桑建議我們晚上趕路,說這樣比較安全。
夜裡的沙漠,和白天是兩個世界。路上越走越冷,我把那件父親的外套拿出來也穿在身上。
茫茫沙漠無邊無際,有時看到動物的白骨,不知死去了多少年。也有時候還遇到不知多少天前交戰的痕迹。快天亮時,我們看到似乎一個人坐在那裡,走近前卻發現死去幾天了。衣服武器還是完整的,可是肉體已經敗壞,蟲子從空洞的眼眶裡爬出來。
看到這些,我隻能強行讓自己别想太多。
太陽最曬的時候,我們搭帳篷休息,到傍晚繼續上路。
就這樣,走到了第三天,已經離開了埃及。速度比第一天要慢,但是汽車再沒有爆胎,我也沒有那麼累。哈桑他們還分給我們食物和水。
他們有一種駱駝肉幹,類似很膻的羊肉,肉質比牛肉要粗,硬得像木頭,一根可以啃上好幾個小時。
到第四天早上,沃裡斯說“看見”周圍附近有德國|軍|隊的前線據點。
“離我們有多遠?”海因裡希問。
“可能不到兩天?”沃裡斯說,“我不太确定。”
“再走五天應該就到托布魯克了,不如跟他們多走幾天,反而安全。”弗拉維奧說。
這天白天,他們幾個沒有睡覺,都在讨論行進方案。到下午五點多,他們說不能等晚上了,必須盡快起程。大家正收拾東西,準備重新起程了,卻聽到炮聲近了好多,一聲接着一聲。地面都是震動的。
雷德用望遠鏡看了一會,“還看不到具體情況,但是能看到炮|彈激起的一大片灰塵。看起來戰線向我們這邊移動了。”
“你不是說有兩天路程嗎?”海因裡希問沃裡斯。
“昨天晚上看到的。”沃裡斯說。
“他們機動性比較好,白天可能移動了超過40公裡。”雷德說,“可能他們的目标是甘布特。”
所以就隻是休息了一個白天,前線來“找”我們了。海因裡希咒罵一聲,拉着沃裡斯到旁邊,似乎是讓他再看看,德國|軍|隊在不在附近,要怎麼才能找到他們。
“快躲起來!”雷德本來用望遠望着天上,這時對着我們大叫,“戰鬥機來了!”
遠處傳來了嗡嗡的震動,大概有十幾架,某一個隊形從空中經過,距離地面比較高。
哈桑指揮他的人分散隐蔽,弗拉維奧帶着我跑到沙丘背面。他在沙丘側面挖了個淺坑。讓我蹲在裡面。
“是英國的噴火型飛機!”外面有人說,“估計來支持地面部隊的。”
遠遠傳來海因裡希大聲呵斥士兵,讓他們趕緊把火弄滅。
這些飛機飛走了,也許因為離得高,沒有看到我們。
“快,我們繞遠,不去找德國|軍|隊了。”海因裡希站在外面招呼我們。哈桑的駱駱隊剛整好,又聽到了雷德的大喊。
飛機又來了。
這一次更多,也不是整齊的隊伍。有幾架正在空中纏鬥,距離地面也近得多。
“繼續躲避!”
剛出沙坑拍掉一身的沙子,我又被弗拉維奧推了進去。勉強看到外面天空中飛機上下翻飛。
“是德國B|F-109戰鬥機,對,是109。這個上翻真漂亮,英國的噴火被擊中了尾部!”弗拉維奧彙報着。
“不過這架噴火也不錯,被擊中後還躲過一波射擊。”
他還在為這波射擊的失誤而遺憾,附近沙丘發出“噗噗噗”的聲音,一道塵沙像筆直的牆一樣在我們側面揚起。那是戰鬥機上的子彈掃了下來。
又過了不到10分鐘,一架飛機冒着煙掉到了遠處,落地點騰起一股火焰。天空中飄下一個降落傘,飛行員跳傘逃生了。
“被擊中的是英機!”弗拉維奧說,“很好,英國飛機被德國戰鬥機打散了。他們馬上就會離開。”
我正松了口氣,卻聽到飛機低空飛行的聲音,好像發動機直接到了頭頂。
“快趴下!英國人發現我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