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大嫂哈哈笑着:“每次見老姐姐,都是這麼爽利,那就謝謝啦!”,到底給這兩碗裡舀了兩勺豆花,又多加了佐料。
知霜見端上來的老豆腐,青花碗裡白嫩嫩的豆花,除了腌韭菜末,還有綠色的芹菜末,黑色的大頭菜丁,淋了黃色芝麻醬,最上面撒了蔥花。知霜攪勻了舀一勺進嘴,香、鹹、鮮的豆花從喉嚨裡滑下去,那份柔軟嫩滑的幸福感從心裡冒出。
好像上輩子的大學期間,知霜和同學們去重慶旅遊,走在附近古鎮的石闆路上,賞着街景說笑着,玩累了在小攤上吃豆花,那軟軟的豆花味道醇香。知霜甚至記得,對坐的同學來自蘇州,說要放糖、吃甜的,緊挨她坐的是湖南的,卻嫌不夠辣,衆人嘻嘻哈哈的吃着,知霜更記得,咽下第一口鹹豆花時的美妙感覺,如同此刻!
“你怎麼還沒吃完,快點兒,韓嬷嬷那邊,豆腐都裝好了!”。小秀的提醒聲,讓知霜的思緒回到現實,趕緊喝完碗裡的豆腐,和小秀往大槐樹下走去。
騾車旁又栓了幾匹馬,領頭的一個打着綁腿,滿臉胡須的青衣大漢正和韓嬷嬷說着話。小秀悄悄地對知霜說:“這是謝府的小謝管家。”那就是長壽的爹,正想着,長壽從他爹身後鑽出來,跑到知霜跟前招呼道:“姐姐好!我爹回來了,正好姜先生到城門口來,我跟着過來了”。
既是一個府裡的人,衆人紛紛見禮,然後準備回府。知霜要上騾車時,小秀指着騾車棚子邊沿說:“看,蝴蝶,好美呀!”,隻見一隻藍黑色相間的蝴蝶,停在車棚上,旋即飛走了,隻留下鮮豔翅膀的影子。
知霜脫口說道:“大藍閃蝶!”“什麼,什麼蝴蝶?”小秀問道。
“哦,我說這個藍蝴蝶真大呀!”知霜忙回答,沒注意到旁邊的馬上,一位五官精緻身着玄衣的年輕人,聽到她的話時,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這天夜裡,知霜又夢到了過去,和幾個同事下了班吃烤串,吃完了獨自逛夜市,人流如潮中,喧鬧聲此起彼伏。知霜流連在賣小飾品的攤子前,亮晶晶的耳環有玫瑰金的、碎鑽的、純銀的,還有同色系的手鍊、胸針,林林總總讓人目不暇接,知霜挑來選去的,看中了幾個,樂滋滋地欣賞着。
不知怎的一轉頭,知霜又在自己的小房間裡打遊戲,窩在軟軟的床上,沉浸在遊戲裡玩海釣,覺着這一杆有收獲了,卻看不清釣到的是什麼。。。知霜突然意識到,可能是在做夢,心裡希望:夢不要醒,不要醒,再多呆一會兒吧!
五更的梆子聲驚醒了知霜,她愣愣地看着房梁,想起讀書時背的詩文“羅衾不耐五更寒。夢裡不知身是客,一響貪歡”,不覺雙淚垂。
遠處的巡夜梆子聲又響起,知霜自嘲地笑:“一國之君亡了國,人家悲歎感懷下自身,實屬正常,我兩輩子都是草根,怎麼還矯情了呢!這輩子比較悲催,所處的時代落後,就更需為了自由身而奮鬥呀!”
知霜自我鼓勵一番,想像正在遊戲的世界裡打工攢錢,于是抖擻起精神,開始了充實忙碌的一天。
自從學會了燒火,知霜不怕髒、不嬌氣的性子,很得韓嬷嬷的誇獎,她的表揚方式是,做什麼都讓知霜上手試一試,然後很認真地指點。經曆過刷題得高分的知霜清楚,廚房裡的好手藝,需要熟能生巧勤練習,自己的力道不夠,要達到韓嬷嬷的水平,還得徦以時日。
畢竟有上輩子的吃貨經驗打底,知霜偶爾會想出奇妙的點子。廚房櫃子裡有個匣子,裝有兩副湯模子,是雕成各式花樣的,有菊花、梅花、蓮蓬、菱角,将面用湯模子印出這些花樣子,做出面疙瘩湯好吃好看。知霜見模子可愛,将豌豆黃用模子印出菊花,芡實桂花糕印出梅花,用菠菜汁揉的糯米粉印出蓮蓬、菱角。在粉彩蓮花紋高足盤裡,用玫瑰醬從左上方往下,用筷子勾勒兩根細線,沿着細線,錯落有緻地擺上菊花、梅花,盤子的右下方,擺上幾個蓮蓬、菱角,擺好了的成品讓小秀佩服不已:“這些花在盤子裡一擺,好像過年時牆上貼的畫,真好看呀!”。
知霜忐忑地說:“哪有你說的那麼好,我這樣做,也不知合不合用!”韓嬷嬷取過一個提籃食盒,将高足盤放進下層,上層放個四格攢盒,攢盒裡裝了幾樣小份糕點,笑着說:“你送過去看看,不就知道啦!你倆洗洗臉,拾掇下衣着,送到花廳去吧,拎着小心些,别晃動食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