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輝煌的明靜宮大殿中央,一身正紅華麗束腰長裙的餘容公主,妝容精緻。
她手持一柄精巧短劍,正随大殿後方樂師們的奏樂,在身形輕盈,招法利落地舞着。
此前雖已聽聞公主将在皇後娘娘生辰宴上舞劍,可衆人都知,她是從未練過功夫的,便全以為,公主大概就拿着把劍随意跳一支舞,哪想,竟還真像模像樣地耍起了招式。
尤其公主貌美,身形又婀娜,這般帶着力道的一劈一刺,一跳一躍,竟比往年直接舞蹈要吸引人得多。
席間,除正位上帝後目露慈愛,看得欣慰,其他人臉上則都一副驚豔神色,隻除了兩位。
鴻襄全程目不轉睛地盯着蘅芮每個動作,他面上表情十分嚴肅。
練了這麼久,他知道她還哪裡薄弱,隻怕那最難的幾式,躍起、轉身、橫劈之間,她會有失手。
平日裡每次練,鴻襄都會靠近蘅芮護着,即便女孩失手,他也能幫忙化解,不叫她傷着。
但今日,隻她一人,他的這份擔心,便也免不掉了。
不遠處,任韶也在一眼不錯地盯着大殿中央的女孩。
他越看臉上寒意越重。
待到女孩高高躍起,身形一旋,裙擺随之華麗展開,女孩臉上也因滿意自己動作完成的好而笑得嫣然,他眼神已陰鸷到可怕。
因為任韶知道,如此高難的一套動作,一個從未練過武的女孩,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裡就将其練熟,那教她之人,必定要手把手,每次都挨得很近那樣子去教吧……
畫面隻在腦子裡一閃,任韶立即深吸一口氣,跟着喉結一滾,待吐氣時,他已閉上了眼睛。
那可是餘容公主,這幽恒瓊州大地上最強盛的雲國公主,還是雲國唯一的公主,唯一的嫡出公主,便是這世間最尊貴的女孩!
這世間最尊貴的女孩,就該配天上下凡的星宿才對,怎能叫一隻蝼蟻給沾染?
嚯地,任韶又睜開了眼。
他已失手一次,為顧全局,暫且不能再動這隻蝼蟻,可也不能再叫對方這般肆無忌憚下去,那便想辦法令其離公主遠一點,待到時機成熟,再用最難捱的法子,将其一舉給捏死吧!
大殿中央,蘅芮仍在認真打着一招一式,她沒想到這一回居然這麼順,不像以往,每次動作上都或多或少會有瑕疵。
待到最後,也是最難的一個動作做完,蘅芮雙足落地,她持劍之手收回劍勢,飛揚的裙擺也全部落下,随即展顔一笑,朝殿上帝後雙膝跪地:“父皇,母後,孩兒獻醜了!”
大殿之中,衆人還未從餘容公主的舞劍中回神,便一時靜得落可聞針。
還是皇上的鼓掌聲率先響起:“好好好!我兒這般一看,真女中豪傑啊!哈哈哈……”
笑罷,他轉頭又去看皇後:“蕊兒,咱們這丫頭可了不得,如今都會使劍了啊!真不愧我大雲國的公主!”
皇後也笑得一臉驕傲:“可不!隻不知,這一個月裡,她要吃多少苦哦。”
邊說,她邊朝蘅芮招了招手:“快過來芮兒,來母後這,給母後好好瞧瞧。”
蘅芮立馬收了短劍,腳步輕快地朝高台上跑去。
随即,席間衆人也開啟了對餘容公主的誇誇模式。
鴻襄全程看完蘅芮的表演,待到最後一招安全收完,他就放下心來,低調坐于自己位置上,沒再發聲,也沒再往殿中看去。
不遠處,任韶卻往他這邊看了一眼……
待衆人誇贊聲漸歇,蘅芮自父皇母後跟前退開,正準備回自己位置去時,她忽然見席間任丞相站了起來。
對方先朝皇上皇後拱手一揖,之後不疾不徐道:“皇上,聽聞餘容公主這套劍法是虞國太子所教,真可謂名師出高徒啊!”
皇上朝他看過去,顯然聽懂了他是話裡有話:“任相,怎講?”
任韶笑笑:“呵呵,微臣是覺,該為虞太子說句公道話。”
蘅芮不解地看過去。
鴻襄也側過臉,目光複雜地朝這位雲國丞相看去。
任韶仿佛沒感受到其他人視線,隻繼續道:“此前,虞國新君并未傳國書過來,虞太子在雲國身份一時尴尬,餘容公主愛才,便點了虞太子為侍衛,也算庇佑于羽翼之下。可如今,虞太子身份已得虞國新君國書确認,那豈能再在公主府為奴?所以,今日臣才鬥膽提醒皇上,下旨解除虞太子的公主府侍衛身份。”
蘅芮聽罷第一反應是不行,可轉瞬她就意識到,這任相說的是對的。
如果再讓鴻襄在自己公主府裡當侍衛,豈不是在侮辱他?
可她還想再跟他學劍呢!
這學劍一事,雖說起因是為了為母後生辰宴獻個驚喜,但一段時間練下來,蘅芮卻越學越覺有趣,就以後也不想斷了。
正當蘅芮糾結之時,便聽皇上開口道:“任相所言極是。”
他又看向鴻襄:“虞太子前段時間委屈了。這樣,朕即刻便下旨,即日起,解除你公主府侍衛的身份。芮兒那邊,你以後就不用再過去了。”
鴻襄聞言,站起身,朝皇上一揖:“謝皇上!鴻某不委屈。”
他又看向蘅芮:“謝公主前段時間的照顧。”
蘅芮正撇着嘴心裡不舒服呢,聽聞鴻襄的話,她别過臉,賭氣道:“不用謝,也沒照顧什麼。這回你自由了,再不用去公主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