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氣了?”
她望着袁野走近她,調笑的語氣稀松平常:“這不是給你和那個小姑娘制造私人空間嗎?”
聽完谌玉的話,袁野那張帥氣野性的臉不免僵了僵。
“她是銀樹圈李氏的千金李倩蕊,”袁野對谌玉道,“最近有個項目在招标。”
“銀樹圈”,特指明彙市市中心的銀器裱鑄的樹圍起來的中心城區,裡面居住的大多是盤踞在明彙曆史悠久的世家望族,其中以江家勢力最大,新起的淩家大有趕上的架勢。
谌玉淡淡“嗯”了聲,并不太感興趣。
她從不喜歡這些太過商業化的東西,身為首席翻譯官的主要工作也止步于簽合同确認項目啟動,後面跟進的内容一直都是袁野在負責。
袁野看出谌玉有些乏了,語氣也軟了軟:“晚宴馬上就結束了,堅持一會兒?”
他走上前想去扶谌玉,卻在看到她被吻花了的紅唇後,動作頓住。
都是情場老手,怎麼可能看不出谌玉嘴上過于靡麗的顔色和輕微的腫是怎麼來的。
谌玉沒注意到袁野的異常,她想起之前的那撥人。
“你過來的時候,有沒有看到一群人在找人?”
“找人?”袁野,“最重要的人現在在酒店大堂裡陪他父親賞畫呢,再不分主次也不會在這時候找人。”
谌玉自然知道袁野說的最重要的人是江初堯。
“對了,”袁野自然地講視線從谌玉的嘴唇移開,“剛剛那個小少爺和你說什麼了?”
谌玉:“就是打了個招呼。”
袁野一臉不相信:“就是這樣?”
谌玉:“怎麼,你以為所有人都是和你一樣為了套話?”
“诶,Cynthia,你這麼說我,我可要傷心了。”
雖是這麼說,袁野的語氣和表情哪一個也不像是為此傷心的程度。
他寬大的肩膀若有似無為谌玉遮擋住冷冽的晚風,黑色西裝濃重,在夜色像是披了一層陰翳的大霧。
“今天從那李家千金嘴裡,倒是聽到個有趣的笑話。”
谌玉懶得再回到宴會中假笑,聽到袁野的話,緩緩擡起狐狸眼:“說來聽聽。”
袁野:“江家不止江初堯一個孩子。”
聽到這個,谌玉的背脊微微挺直了起來,那雙靈動而妩媚的眼眸劃過袁野的臉,再無半點先前疏懶神态:“當真?”
“李家在銀樹圈裡還算吃得開,消息大概率是真的。”袁野走近了幾步,本就低沉的聲音壓得更低,“是江翎婚前在國外留的情,和一個鄉野村婦。”
谌玉:“他不打算承認?”
袁野低低笑了兩聲,語氣随意:“一個鄉野村婦的種,有什麼好留意的。據說那男孩天生白發,被視為不吉,那個村婦也被當地人趕了出去......”
“下落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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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轟鳴,星河淡疏,希臘街頭的燈光被篩成瑩黃的光點,照在少年白衣似雪的襯衫上,像是一枚枚淡淡的吻痕。
今晚的風大概太大,那頭亞麻色的頭發随着風聲狂舞,少年皮膚白皙,五官随着燈影變幻時而深邃濃重時而清冷淡漠,像是蟄伏在後方的夜鷹。
“媽的,下次再也不幫你打掩護了。”林隽穿着一身不合身的煙灰色西裝,臉上還有可疑的紅色巴掌印記,罵罵咧咧地朝少年走去,“被我老爹發現暴打了一頓,真是虧本的買賣。”
祁年扯開嘴輕笑了一聲:“得了便宜還賣乖。”
林隽這樣精明的商業世家出生,哪會做什麼虧本的買賣。
一次人情,換後面祁年回到江家後的照拂,簡直是賺得盆滿缽滿。
“話說,江先生這次召開慈善晚宴,不就是找個名頭把你介紹......”林隽說到一半,揣度着祁年的表情改了口,“怎麼,還在和他置氣?”
置氣。這詞放在祁年和江翎之間簡直可笑。
祁年淡淡掀起眼睛,望向天空皎潔耀眼的圓月:“現在還不是時候。”
林隽被祁年的話堵住,狐疑地看了祁年半晌。
祁年這人,從昨天就變得有點不正常,等等......
突然像是發現了什麼驚天大秘密,林隽握緊旁邊的欄杆靠了一聲出來。
周圍的路人紛紛投來“這人有病”的目光,林隽才堪堪收斂了自己驚訝到極緻的情緒。
“你,你......”
你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祁年蹙眉看他。
林隽顫抖的手指不可置信地指向祁年的嘴唇。
祁年的皮膚本就偏白,因此嘴角的口紅印遺落在那裡是何其明顯。
林隽的目光再明顯不過,祁年像是才想到什麼,用食指骨輕擦了擦嘴角。
低頭看了眼,指骨已被染成了如玫瑰般張揚熱烈的绯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