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接釘在原地,心髒跳得極快,這是前所未有的感受,是始料未及的話,他想過如果紀閑臨實在難受,他就進去幫忙,反正醒來也隻是一頓打罵。
但這次是紀閑臨喊他進去的,有什麼桎梏在兩人的中間打破了,一個自以為是固執地說着我可以的人,現在突然向他尋求了幫助,這不亞于向他開了特權。
激動的、開心的,不得不得承認的,簡誠周的心髒被滿足一點點填滿着。
可當簡誠周走進房間,看到床上的紀閑臨蜷着身子時,那種情緒瞬間支離破碎,一片片粘起聚攏的擔心卻滿溢言表。
他坐在床沿,慢慢挪過去。
剛碰到手,紀閑臨就猛得縮回去,片刻,又慢慢纏上,像是找到沙漠清泉。偏高的體溫也在蒸發着簡誠周的思緒,他喉結滾了滾,仿佛吞了一口砂礫。
“果然還是這樣好.....”紀閑臨咽喉幹燥,“你還是有點用處的。”
簡誠周漸漸松弛,聽他還能用開玩笑的語氣說話,不知道該不該笑。他知道這一點肢體接觸是不夠的,不等紀閑臨說話,便撈起人抱住。
紀閑臨半靠他的肩膀:“你還挺熟練。”
“我隻這麼抱過你。”
“問你了嗎,你就跟我解釋。”紀閑臨哭笑不得,火燒腦袋的時候,還覺得簡誠周就像個小孩,什麼心思都特别好猜。
但有個點他沒猜到過,簡誠周為什麼喜歡Idle,他始終想不明白,Idle身上有什麼吸引人的點,臭屁又拽,除了技術有什麼可喜歡的。
稀裡糊塗地,把心裡話說出來了:“你為什麼喜歡那個大逃兵?”
抱住自己的人身子很明顯地僵了僵,簡誠周說:“他不是大逃兵,你别這麼叫他。”
“你這麼袒護他,又這麼喜歡他,怎麼不找人調查他的資料,找到人,追星成功,這樣不挺好的。”紀閑臨說着說着,自顧自起來:“找到他,就會知道他現實裡是個窮得叮當響,不懂人情世故處處惹人嫌的大傻逼,你換個人粉吧,換個人都不招罵了。”
人情世故這方面是有點遲鈍,但簡誠周覺得自己也沒資格教育别人,他不明白紀閑臨為什麼這麼說,但一定有他的苦衷,一直到現在,簡誠周都不覺得他是那樣不負責的人。
接觸了以後就更不覺得。簡誠周現在能百分百确認一件事,就是紀閑臨又不清醒了,嘴不過腦,話全往外蹦,也不怕暴露自己身份。
什麼都不做,效果起得慢,紀閑臨迷瞪着說:“問你個事,你是不是喜歡我?你不要喜歡我,我不跟富哥兒談戀愛。”
平時的紀閑臨老罵他自戀,這會兒自己不也是?但簡誠周聽完這句話,心口堵得慌:“你為什麼不跟富哥兒談戀愛?”
“我沒錢。”紀閑臨說。
簡誠周不懂:“談戀愛和錢有什麼關系?”
紀閑臨仰起頭,臉的一側貼在胸膛上,嫌棄擰眉的樣子又疑似清醒:“你是不是沒談過戀愛?”
正兒八經的戀愛,簡誠周确實沒談過,他小學到現在,跟異性說過的話不超過十句,高中最多,收作業交作業老師找你有事等等,沒别的了。
但簡誠周随了父親性格,好面子,當即吹了個和他爸當年對他母親吹過的牛皮:“我當然談過,我談過八個呢。”
那雙澈亮的眼睛凝視他片刻,嗯了一聲,這讓簡誠周後悔說出這句話,他哝哝道:“其實吧,那是我吹的。”
聲小,也不知道紀閑臨聽見沒有。
剛剛那句話把簡誠周點醒了,他也覺得自己最近反常,為什麼偏偏想對紀閑臨好?說白了,他對人家肯定有點意思,簡誠周得承認,上不上升喜歡他不确定,好像也沒到那種地步....?
兩人相處好像還挺正常的,沒什麼特别,不對,簡誠周問:“你說哪些朋友像我們這樣抱來抱去的?”
“抱友吧。”
“你是不是有病?”
“沒病不會躺你懷裡。”
有點道理。
“.......”
兩人誰也不問誰了,問什麼問題都沒得到彼此好好的回答。離天亮還有三個半小時,他們抱在一塊,又進入夢鄉。
睡到八點時,紀閑臨因為身上黏糊糊地感覺先醒來,洗完澡後去附近的早餐店買了兩碗小馄饨,後來簡誠周也醒了,兩人一起吃早飯時接到陳秋安的電話。
明天開學,紀閑臨作為班助得提前回學校做準備工作,就将和陳秋安的見面定在晚上。
“他怎麼這麼急不可耐,昨兒加上聯系方式,今兒就把你約出去了啊。”簡誠周啧啧稱奇。
他嘴裡就沒蹦出過陳秋安的好話,叽叽喳喳的,紀閑臨全當他在放屁,他又不是傻子,不會着了陳秋安的道。
“我還有事,你吃完走吧。”紀閑臨抽幾張紙擦嘴。
“你和陳秋安在哪見面,真不用我去?”簡誠周不放心,跟他确認。
“陳秋安認識你,你跟我出面,影響不好。”紀閑臨說。
簡誠周乖乖妥協,沒再堅持:“那你現在要去哪?”
“回一趟學校。”紀閑臨道,“你呢?”
“我下午有比賽,你應該在惠海大學吧,我比賽完去找你,你别跑啊。”簡誠周把兩個餐盒收拾進塑料袋裡,“走吧,我跟你一塊出去。”
出了公司各分東西前,簡誠周去早餐攤又給紀閑臨買了一瓶溫牛奶。
網站選出的班助齊聚一堂,紀閑臨是最早到的那個,他幫老師分發資料,還被叫去當了一會兒志願者,幫提前來的新生提行李箱。
唐微然在幫新生辦銀行卡,忙得熱火朝天,啥事都不用幹的姜肆樂得一個清閑兒,但被導員捉住發軍訓服。
搬上最後一個行李箱,紀閑臨站在牆邊休息,忙活半天,他連和導員說上話的機會都沒有,班助這個職位,還真就他了。
一個男生走上前,笑嘻嘻道:“同學你好,要不要辦校園卡啊?”
是跟紀閑臨同大四的汪左。
“你騙人騙到我這了?”紀閑臨哼道。
汪左咳嗽幾聲,拱過來,擠眉弄眼,往後使眼色,後邊似是幾個大一新生:“她們想要你手機号,說我要到就拉十幾個人過來辦卡,你說我這不得幫幫忙,诶呀你也幫幫兄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