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怕不是被詛咒侵入大腦了吧,鄧布利多?!”
斯内普正站在這位偉大的校長面前,臉色鐵青,額頭青筋暴起,他的憤怒正朝着面前一臉平和地笑着的老巫師撲去,“額外訓練一個毫不相關的學生?你是真的瘋了,還是終于清醒地意識到波特資質實在過于平庸,決定重新培養一個新的救世主?”
鄧布利多坐在高大的校長椅上,眼中閃爍着淡淡的光芒,正輕輕地撫着擺在校長桌上的接骨木魔杖。他的神情一貫溫和,耐心地等待着面前這位魔藥學大師吐出這些尖酸刻薄的話。
等斯内普說完了,鄧布利多隻是平淡地笑了笑,對他說,“并非毫不相關,她聽見我們的計劃了。”
“什麼意思?”
鄧布利多稍稍揚起下巴,揮動手裡的接骨木魔杖,一雙耳朵狀的小東西從一旁的架子飛到了斯内普的面前。
斯内普挑了挑眉毛,拿起那對小玩意端詳了一陣,臉上的怒氣暫時被疑惑取代了,他問道:“這是什麼?”
“學生之間的小玩意,估計是附加了竊聽咒。”
“這種東西怎麼會在這裡?你别跟我說,你的校長室安全性差到随便一個學生都能監聽?”
“并非監聽,西弗勒斯。是那晚上哈利不小心掉在這裡的。”
斯内普愣了一下,馬上意識到了是怎麼一回事。他想起來當時禁林裡那個黑發少女猶猶豫豫地用手捂着自己的口袋的樣子,如果當時自己堅持追問下去,或者逼她拿出來,那就不會有今日的節外生枝——所以這一切的緣由還真是自己一時的疏忽。
一想到這,斯内普氣得咬緊了自己後槽牙,差點順帶将手中的東西捏碎。一番掙紮,他決定将這種由自責引起的怒氣轉移,“又是波特,她聽見什麼了?”
“那天晚上的全部。”鄧布利多擺了擺自己幹枯的右手,語氣卻是輕松平常。
看見鄧布利多這個淡然的樣子,斯内普的怒氣再次翻滾而來,他強硬地說道:“所以,這就是要訓練她的理由?讓我提醒你一下,有一種魔咒叫做遺忘咒。如果你下不去手,我很樂意現在就去給她一發遺忘咒!我相信這樣會少不少麻煩事。”
“麻煩事?”鄧布利多很快就接過了他的話,他用左手修長的手指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意味深長地對斯内普牽了個笑容,說道,“我不見得你是在怕麻煩。讓我提醒你一下,你已經替她補了一個學期的課了。西弗勒斯,難道你不覺得那也是麻煩事?”
斯内普冷哼一聲,怒氣卻下去了一大半,“很不巧你誤會了,隻是為了節省整理麻煩材料的時間。”
“那我相信在這件事上,她同樣可以幫你。”鄧布利多微微颔首,嘴角勾了起來。
“我不見得。”斯内普冷冷地将話抛了出去。
鄧布利多伸出手去摸了摸桌子一角的裝飾水晶球,他看了一眼門邊上,雛鳥正在金枝底下啃着一小塊柔軟的墨魚幹。另一邊的牆上,畫框裡的曆任校長們都默契地陷入沉睡或離開了,每次斯内普來到這間校長室的時候都如此。
鄧布利多将目光抽了回來,那雙藍眼睛裡多了一些撫慰與耐性,他輕歎了一口氣,說道,“如果這個暑假你從她身上看不見任何天賦,我很樂意親自施展遺忘咒,我向你保證。”
“恕我直言,我已經可以說她的資質與我們那位自大的救世主一樣平庸。”斯内普冷笑一聲。
“是嗎?”鄧布利多捋了捋自己的胡子,“那我會很懷疑你是不是洞察力有所下降了。她的魔杖是銀椴木制的,我很相信你清楚通常使用這種魔杖的巫師會有什麼才能。”
一絲訝異劃過斯内普的眼底,但他很快就将自己的表情調整了回去,似笑非笑地看着鄧布利多,“凡事沒有絕對,鄧布利多。”
“很期待你的舉證,西弗勒斯。”鄧布利多笑着說。
老巫師的話音剛落下,斯内普不再說話了,他知道自己暫時是說不過面前這位世界最偉大的詭辯手了。他總是那樣一步步走進鄧布利多設好的圈套裡面,無論他如何清楚地意識到這是個話術陷阱,提前構思好所有的對策與對白,鄧布利多總是會出其不意地有别的诠釋。他在他的那些話裡栽倒、被打磨、被說服,直到他心甘情願地接受老巫師的指示。
斯内普嘴角一沉,迅速地朝門口走去,那黑袍随着他大幅度的動作也在憤怒地擺動着。
但是到了門口,他又停住了。
“你有沒有用你那個充滿智慧的大腦想過,我或許不想再為你做這些事了?”捏着門邊緣的手關節因用力而變得發白,沉在黑發裡的臉此時竟然多了一些局促,“或許我昨天就該随了你的願将你殺死,這樣對誰都好。”
“很高興你還記得這件事,西弗勒斯。那麼我想你也應該意識到,這些事正是為了保證我死後計劃還能順利的進行。”
“恕我看不出有任何的相關與必要性。”斯内普将門推開了些。
“我已經跟你說過了,終有一個時間點,你會明白一切的,西弗勒斯。”他看着這位魔藥大師的背影,繼續淡淡地說道,“另外,西弗勒斯,我有沒有想過和你願不願意都已經不重要。這都是你答應過的,我的大腦功能還保持着良好的運作水平。”
斯内普瞪他一眼,大步邁了出去,砰地一聲将門關上。
霍格沃茨的建築質量還是很可以的,至少在門這一塊。鄧布利多看着斯内普離去的方向想到。
西弗勒斯什麼時候才能學會不要再摔門出去?鄧布利多用左手扶正了一些自己的軟帽,又想到。
老巫師懶洋洋地拆開一顆檸檬雪寶放到嘴裡,起身走到門邊輕輕撫摸了一下已經進食完的雛鳥,發現那顆粉紅色的小腦袋上面長出了些絨毛。他又在校長室裡來回踱步了一陣,整理過思緒,才重新坐回辦公室的前面。
鄧布利多從抽屜裡的抽出一張信紙展平,又眯了眯眼睛看了眼自己枯槁的右手,以左手拿起了魔杖。
“親愛的雷格納,”
鄧布利多用魔杖操控着羽毛筆開始寫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