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德愣住了,他顯然沒想到砂金還要繼續賭。在這樣幾乎明示了賭局有問題的情況下,仍不肯順着他友好遞出去的台階下。
他僵立在原地的手收了回去,嘴角那種心照不宣的笑意也僵硬起來:
“砂金先生,您沒聽懂我的意思嗎?我說這場賭局不需要再繼續了。”話尾幾個字明顯加重了語氣。
“哦?怎麼…邦德先生,難不成你打算認輸了?”
砂金仍作不懂地提高了音量,卻笑盈盈着放下了翹起的穿着西裝長褲的右腿,雙手交疊在桌面上坐正了。
“既然如此——”他擡起被帽檐遮擋的眼睛,側頭看向右邊站立的邦德,“那就提前謝謝你了…這位先生?”
砂金說這話的語氣裡帶着做作的驚喜和感激,我聽完滿腦子都是該送去進修下演技了,真的。
喬.邦德很堅強,還在試圖挽回局面,聞言強顔歡笑道:“您說笑了,這不是輸赢的事……”
“怎麼了老闆,不會你連“這點錢”都掏不出吧?還是說……你打算不認賬?”砂金直接打斷,兩片嘴唇上下一碰就是氣人。
“不會吧——我可是聽說這是整個庇爾波因特最好的賭場才來的,赢這點小錢都不肯給,還不如我前面去的那兩家呢。”他這話聲音可不小,一副大家都來給評評理的架勢。
這氣人的語言藝術,我在後面聽得歎為觀止。
他演的有點過了,因為這人流湧動鬧鬧穣穣的賭場大廳一時間都因為他這突兀的高聲禁止了一瞬,然後又故作不在意地恢複成虛假的喧鬧,可惜竊竊私語的内容出賣了他們。
看來這一場賭場老闆親自下場,對手還是公司高管的戲碼到底還是吸引了不少人關注的目光,我環顧四周,現在我們可算是整個賭場的焦點了。
“!你!”撐着手杖的邦德險些維持不住他所謂的紳士風度,他擡起手杖重重點了點地,差點就舉起來指着罵了,看起來氣的不輕。
我看着這根奇怪的金屬棍子十分好奇,這邦德看起來也沒老得掉牙啊,怎麼不拄拐還不能走道了嗎?
難道是……我靈機一動。
他瘸了!我心裡為他惋惜,可憐的人,在這種全宇宙科技醫療頂尖的地方居然還隻能做一個不健全的人,一定是極其罕見的頑疾吧!
其實根本沒按砂金囑咐地那樣“不用管我們”自行離開,而是一直在附近徘徊觀察的賭場經理偷看到這種情況,忙不疊地跑過來賠笑:
“啊呀,邦德先生您今天怎麼有空來,也不通知我一聲我好來迎接您。”
然後擺出一副才注意到情況的驚訝表情,充滿了表演痕迹:
“哎呦,瞧我這眼睛,您二位這是怎麼了,咱們有話好好說,别傷了和氣。這裡人太多,有什麼話我們咱們私下說,我給二位開包廂。”
“不了,我就是來賭博的,怎麼休息時間還得談工作。”砂金不客氣地拒絕了。
“怎麼樣,老闆,咱們還繼續賭嗎?”他舉起右手在邦德面前揮了揮。
“……”
“好好好,既然你非要繼續,老夫今天就奉陪到底。”
一連三個好字,配上他搭在手杖上抖動的手指,看得出他确實不太好。
他這紳士涵養不行啊,這就破防了?我光明正大用眼神鄙視他。
我看到他給身後陰影裡的守衛使了個眼色,守衛不動聲色地退下去了,很快又回來,沖他點點頭。
經理在一旁為自家老闆急得跳腳,他自己倒是不知道怎麼就心定了,又端起來穩重的長者架子,氣定神閑坐了下來。
“請。”
“欸,看你這樣子,誰知道你在這機器上動沒動手腳,我可不敢陪你繼續賭這一局。”
砂金又開始作妖了,說要繼續的是他,人家答應後改主意的也是他,我都害怕他這樣早晚被人打。
“你想怎麼樣。”
好像很容易破防的邦德這回卻眼皮子都不擡一下,睨着桌面上的籌碼淡淡道。
“我看,咱們不如重開一局…就讓我這助手來發牌,怎麼樣?
我保證,她可是一點賭博都不懂的。”砂金頭也不回伸手向後。
嗯?我不敢置信地指指自己,再三确認他口中的助手是指我。
這怎麼還有我的事呢?!我連洗牌都不會啊!怎麼給你出老千讓你赢!
“砂金先生,這怎麼合适…”經理趕緊給自己老闆抱不平,可惜沒人在意他。
“就按你說的做。”邦德一錘定音。
不是,叔,你都不質問一下我是不是真的不懂嗎?
可惡,要不是提前看過任務資料,我都要相信這老頭已經擺爛放棄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