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個問題,我想要問一下妙手小姐。”
雖然對方的語氣語調從始至終并未改變,可橘芽衣卻莫名發覺,他現在是在很認真地想要向她提出這個問題,他真實并确切地為之苦惱。
“我們這麼做,真的有意義嗎。”
明明說是問題,自己卻又下意識地并沒有用到疑問句。
他其實,是在向她确認答案,确認他自己心中的答案。
橘芽衣歎了一口氣。
“正如你上一個問題所問的那樣,我來參加攘夷,僅僅是因為他們在這裡,而我們的最終目的從來都不是什麼攘夷的勝利,也不是什麼大義凜然的為了武士之國的明天。我們隻不過是,想要帶回我們的老師罷了——啊,假發那家夥和我們不一樣,他啊,一直都在為黎明努力呢。比起我們,他才是老師最出色的弟子吧。”
“對不起,倏然這麼說,但我們的确沒有那麼偉大的目标,存在意義什麼的,這一點我也無法為你解惑。的确有部分士兵是為了所謂的黎明一腔熱血加入了我們,但更多的也是迫于生活的無奈不得不隻剩下這一條路可走的士兵。”
“我并不是很會說話的人,也沒有想明白為什麼你會選擇向我提出這個問題。如果你執着于想要一個答案,那麼,就去找銀時吧。”
她認真的神色一下子變得柔和。
“光是看着那個人的身影,就不會感到迷茫的。”
最後黑子野太助究竟有沒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橘芽衣已經沒有機會再知道了。
遠離前線的她在煎熬度日後好幾天,才終于接到了出發的命令,而在那之後,當她猛地想起那個存在感稀薄,總是記不住他名字的黑子野太助時,那個人卻沒再出現過了。
隻有和坂田銀時重逢後,他帶來了一句話。
“說起來,好像有誰找我給你帶一句話來着。”
“嗯?是誰?”
“不記得了,他隻是請我幫他說一句‘謝謝’。”
她恍然,然後笑了。
“這樣啊。”
也僅僅隻是這樣罷了,關于他的故事,已經結束了。
而在橘芽衣煎熬的這幾天裡,對于坂田銀時來說,卻發生了不少事情。
向前探路遭到了偷襲,他們兵分幾路散開,他和假發帶着兩隊兵逃到森林中,甚至還看到了隻賣寶礦力的自動販賣機……
好像,還有誰?有誰向他問了什麼問題,他因為太困了隻是随便回答了兩句。在答應了對方給芽衣帶句話之後,之後,就又有一個同伴離開了他們。
——這實在是太正常了。
在局勢不明朗的情況下,幾乎每天都有同伴默默地告别,以這種方式離開。
他們繼續趕路,最後在一個寺廟裡歇息。根據高杉那邊的情報,明天他們将在戰場上直接彙合,一起對抗天人大軍。
據說,有一個有着詭異能力的天人,明天會是一場苦戰。
白晝到來,占據高地的位置,他們卻出乎意料地看到了第三方勢力的出手——
萬事屋。
一面面印着萬事屋字樣的旗幟舉起,先他們一步出現在了戰場上。
他們看起來并非正規軍,甚至不能用軍來形容他們,因為他們看上去來自各行各業,讓人實在是很難想象究竟是因為什麼才會讓這群毫無共同點的人相聚在一起,團結在一起。
那種力量,他們所傳達出來的那種堅定的力量,像是噼啪一聲,猛然迸出的火花,引燃了火線,發出一聲巨響,那樣猛烈地喚起他們的鬥志,然後熊熊燃燒。
氣氛變了。
一直以來壓抑的氣氛被奇妙地扭轉,他甚至能感覺到一種躍躍欲試。
那麼,就加入吧。
他也不住心情激越起來。
“沖!”
白色的身影和過去無異,為兵士們披荊斬棘,沖鋒向前,直搗敵穴。
途中,他也注意到了另外三人的參戰,殺得敵人節節敗退——他們的加入成了神秘的第三方的最強支援,雙方都為對方的存在而感到驚喜。
而最讓他感到意外的,是一個讓他格外熟悉的身影,他下意識還以為又是第二個崇拜他想要拜他為師的假夜叉。
但很快,刀起刀落,對方的每一個動作都讓他感到異樣的熟悉,最後他們達成無言的默契,做到同步。
相似的臉龐,一張成熟,一張稚嫩,時空的交錯感為這次奇妙的經曆增添了神秘。
不用說,就能夠明白。
最後,一起擊敗敵人的他正準備悄然離開,給對方一個和同伴好好相處的機會,可他卻意外被叫住了。
“現在這個時間,你還沒有告白對吧。”
他停下腳步,轉身看向未來的自己——明明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此刻卻是認真嚴肅的神情。
“怎麼,你是有什麼建議嗎?快來教一教過去的自己啊。”
未來的他卻并沒有放松表情。
“離開她。”
意識到對方并沒有開玩笑,他頓時收斂了笑意。
“當然,就算是我這樣說,你也不會願意的吧,畢竟是我嘛。”
結果這家夥卻在這種時候開了個玩笑,就好像是這樣做能夠輕松活躍氣氛似的。
“時間不多,我也不多說了,如果你仍然堅持,那麼一定要好好珍惜她。”
他聽懂了來自自己的未盡之言。
于是他故意笑了。
“啊,放心,我絕不會像你一樣失去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