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
阿薩皺了皺眉,聲音委屈顫顫,“那段時間你病了好久。”
阿薩抱住了她,不願意回想曾經的經過。
那是一年前在半山發生的唯一一起攝像頭案件,居心叵測之人将針孔攝像頭藏入玩偶中,放置袁時櫻的房間内。
幸虧袁時櫻發現及時,後續邱霜意與警方調查也算順利,最後将密謀人員都送進局。
半山民宿經曆一個月的封閉檢查,除了阿薩和邱霜意,沒有人知道負責打擊灰網的袁時櫻,身心皆損傷嚴重。
差一點點,食道就被胃酸灼燒得不可康複。
可此刻,袁時櫻會心一笑,揉揉這姑娘的後腦,蘊起的低磁緩慢輕柔:“沒事啦薩。”
她的唇釘細細滑過阿薩的額頭,感受着血液流速逐漸變緩,唇齒微碰,她無聲喊着阿薩的姓名。
盡管袁時櫻知道,這個名字本不應該出現在半山。
懷中的小姑娘臉色漲紅,氣溫灼熱讓她雙手蒙住了眼。
“咳嗯。”
木質走廊發出嘎吱的聲響,邱霜意側身靠在涼亭邊,眉骨自然揚起,雙手相互繞在身前。
她其實沒有窺探别人幸福的興趣,隻是各自工作時間,倒也不需要這麼親密。
“邱姐……我、我去給你倒杯水。”
阿薩小姑娘的羞澀瞬間變成赧紅,松開了袁時櫻的懷抱,笨拙看了邱霜意一眼,又趕快跑開。
像是被人打斷了好事的袁時櫻幾分不開心,但最後還是笑道:“幹嘛啊邱老闆。”
邱霜意走近,将靠椅拉開,坐了下來,雙腿輕疊在一起。
她問道:“之前交代的事情有後續了嗎?”
邱霜意今日的網罩衫下是黑色背心,身姿線條欲蓋彌彰。馬尾高束,削瘦的臉頰依然保持着骨子裡那點倔強勁。
袁時櫻本是一腔燥氣被制止,太客氣的笑也覺得浪費,最後纖指按下快捷鍵,屏幕切換到另一個頁面。
“給你說一件事,你最好先做好心理準備。”
袁時櫻沒有好氣,指尖在觸控屏幕上滑動,“關于之前品牌方的事,和蕭可菁沒有一點關系。”
沒有前言,沒有修飾,就直接将猜疑撕成零碎。
邱霜意瞳孔微張,但呼吸并未絮亂。
她的聲音微微嘶啞,難以置信,再一次反問:“你說什麼?”
袁時櫻往後靠,後腦耷拉在護頸枕上,語氣變得理智清晰。
“我當初也是這麼認為,但我确實查到蕭可菁,她名下隻有教培行業。”
邱霜意将電腦移到自己的面前,所顯示的網頁确确實實是隻有培慧品牌的教培集團。
并沒有與任何護膚行業有關聯。
這有點超出邱霜意的猜想範圍,她的指節瞧着桌面,思緒萬分。
那麼當初蕭可菁為什麼要帶着那個品牌來見她?
邱霜意追問:“你的意思是,當初有人見縫插針?還是蕭可菁在擺脫關系?”
“難說,至于蕭可菁到底有沒有動手腳……”
袁時櫻也說不準,她又切換到近年來這家教培集團的新聞報道和紙質出版。
一眼望去都是好評和表彰,沒有一家傳媒在蕭可菁的機構裡多寫出一筆黑色顔末。
“你看,她的培慧兒童教培,向社會女童保護公益捐了不少錢,每年都帶教師去公益幼兒園和小學做慈善。”
袁時櫻滑動觸控屏,黑色字體标題放在闆塊的居中,并附帶着許多老師與孩子們互動的彩色照片。
她繼續說着,“一次整整三個月,一年四批,全年無休做公益。”
“這樣的活動,從企業建立以來到現在。普及教育知識,鼓勵女孩成長。”
袁時櫻不痛不癢,看戲劇般地欣賞邱霜意蹙起的濃眉。
她側身調侃,像是深知風涼話裡攜帶着刺人的塵沙。
“你要是說這人僞善,但壞人總不可能僞善一輩子吧?”
邱霜意指節不自主發顫,最後單手将筆記本電腦蓋上。
“這個事情屬實嗎?”
袁時櫻诙諧一笑,自然猜到她會這樣講。
現在大數據合成圖片太簡單,再請人作一點筆墨,報道就完成了。
而下一秒,會有人質疑真假也不奇怪。
袁時櫻長睫微翹,發梢在指節上打圈:“這次主題活動,沈初月也參加。”
邱霜意的瞳目深邃,本該理智的神經瞬間被這個名字勾住,牽起像毛球線繩的細絨。
最後一點猜測被打破,讓邱霜意無處遁形。
她逐漸開口,聲線輕緩喑啞:“她和我說過。”
一個月之前,沈初月還激動給她分享公益活動的行程,她的眼神清澈明亮,專門給孩子們準備了小禮物。
邱霜意回想起她的梨渦,深刻安然,心髒便加快、隐約抽疼。
這和她所想的不太一樣。
“果然,你把她安排在蕭可菁的教育園裡,有目的啊。”
袁時櫻從桌面擺放的糖架取出一顆檸檬糖,眼尾翹起,根本沒有想要留給邱霜意一些體面:“原來僞善的人是你啊。”
輕描淡寫的玩笑倒也沒有讓邱霜意面無神色,隻是邱霜意一點都不在乎她語句裡的暗諷,同時也捅了她一刀:“你姐說你情商低,看來是真的。”
袁時櫻含糖,遞給她一顆藍莓味的軟糖,可邱霜意揮手拒絕,說軟糖的口感太像常吃的褪黑素。
袁時櫻隻好晃動着椅子,哼起阿薩教給她的歌曲,擡頭凝望天空中的白鳥。
她不怕把事情鬧大,但邱霜意怕。
袁時櫻的笑緩緩凝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