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節奏,随着心跳振動的頻率。
又注視她緩緩吞咽時雙眸微垂,咽喉滾動的線條都透着秀美。
在某個瞬間,沈初月竟然會覺得,蘋果或許還挺好吃的。
沈初月面頰緩緩露出幾絲紅潤,又低頭視線輕瞟到别處,将一勺焗飯塞在口中。
淩陽快入夏,風聲常起。
兩個人沉默許久,沈初月吃完碗中最後一口飯時,取出一張紙巾擦了擦嘴角。
沈初月握着有些冰涼的氣泡水,頓時含笑:“我想到我們高中的時候,有人欺負我,你就往那姑娘的頭上直接砸了一本字典。”
邱霜意将沈初月吃完的餐盤收拾着,放入水池,嘩啦啦的水聲伴随湧起的泡沫。
她微微彎腰,瓷碗和瓷碟碰撞,沈初月隻聽見她簡單回應道:“嗯,我記得。”
沈初月紮着一瓣蘋果,咬下一塊,格外清甜。
“我還記得,自從那件事後,馮欣家就再也沒有打擾我家了。”
沈初月确實沒有想到,自從高一的這場鬧劇過後,馮欣再也不找她的麻煩,就連見到她時竟然也會笑着給她打招呼。
“因為……”
邱霜意将碗筷倒扣晾幹,用毛巾擦了擦手。
她緩緩轉身,靠在水池旁。
指節扣在裝着酒的玻璃杯,抿了一口果酒。
目光平靜,墨黑的長發垂在肩後,像是有話哽咽在喉嚨中。
她的薄唇緩緩上下碰觸,目光遲鈍地、良久地注視沈初月。
“債還清了。當時我問馮欣,你家欠她家多少。”
邱霜意語言像是叙述很久遠的故事,久到她都快要忘記這件事:“她說一萬,我說才一萬啊。”
她以為,一切就這麼過去了。
“後來我媽嫌麻煩,直接給她們家轉了兩萬當賠償。不過她隻是腦殼破了點皮,值不了兩萬。”
邱霜意說着說着,視線不自主望向沈初月。
而沈初月的眉眼,皺得有些慌亂。
她的指甲,焦慮時總是會把手背的皮膚抓得通紅。她的指腹緩緩蜷縮,細微的疼感像似早就被遺忘。
“因為我私下和馮欣說,這部分是替江月處理。”
邱霜意聲線逐漸變得細微,随後又轉過身把冰櫃中的草莓和藍莓取出。
流動的水聲沖洗,恰是水流聲能遮蓋住她話語中的幾絲顫動。
她背過身,頓時裝作一切順遂的模樣。
将聲線提高,開玩笑般打趣:“這麼多年了,我都快不記得了,你怎麼突然想起來?”
“不知道,就……突然想到。”
沈初月垂下頭,目光落在抓得滿布紅絲的手背上,紫紅的血管與傷痕交錯。
她隻是沒有想到,自己又欠了邱霜意一次人情。
沈初月擡眼看着她,鄭重說道:“錢我會還給你的。”
邱霜意宕機之際噤了聲,随後慢悠悠掀起長睫,唇邊笑意未落。
她将瓷盤中裝滿的草莓和藍莓推至在沈初月面前,從盤中選取一顆最好看最紅豔的草莓。
兩指握着草莓的底端,而最甜膩的草莓尖快要觸碰到沈初月的嘴角。
空氣中散發着草莓的清香,沈初月感受到那人指尖的溫度。
不微涼,也不灼燒。
剛剛好的溫熱,足以可以讓一顆心顫動的溫度。
邱霜意在等着面前人咬下最甜的那端。
“這麼多年,哪有你這麼算的。給人聽起來,好像欠我債一樣。”邱霜意好似一點都不在意,笑着揶揄她。
邱霜意語氣漫不經心,尾音卻是止不住的愁慮:“忘了吧——”
可沈初月漂亮的眼睛,那麼溫柔,那麼細膩。
沈初月的耳根透出薄紅,她緩緩将身體前傾,雙手撐在島台上。
輕輕啟唇,薄唇最先觸到草莓的紋路。
那熟透的草莓猶如瑪瑙般深紅,與她輕柔淡粉的唇瓣形成一副色彩鮮亮的畫卷。
緩緩,她的白齒微微輕磕,将一塊绯紅酸甜咬下。
幾絲香甜的草莓汁滲入沈初月的薄唇,将她那層柔粉覆蓋點染。
深淡參差不齊,像是暈染不開的筆墨。
可又是嵌綴得額外得體。
而邱霜意俯身注視她,感受着面前人脖頸間脈搏的跳動。
她才發覺沈初月卷翹的長睫,那猶如黑曜石的瞳目,卻總好似被包裹一層淡然的,揮之不去的霧氣。
沈初月咬下那塊草莓尖,唇瓣不經意間觸碰到邱霜意的指腹。
邱霜意的指節,好似也帶有草莓的甜膩。
那清晰的柔軟,接觸到彼此的溫度。
一把倒鈎,勾斷了那維持理智的心弦。
又像是一把帶着細微的火光,快要将對方點燃。
可沈初月太過于清楚,當年兩人背道而馳的原因,一定不是因為這個。
“還有,還有一件事……”
“那件事……關于我的病。”
沈初月将那草莓尖吞咽下去,随後望向邱霜意。
雙眸亮晶晶的,可語言卻伴有幾絲怅然若失的餘韻。
“謝謝你這麼多年,幫我保密。”
沈初月的聲音很細,若是風過樹梢的聲響再大一些,就可能快要聽不清。
而面前人卻聽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