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要把邱霜意拉起,可偏偏疼得大腦嗡嗡響,另一隻手使不出力氣。
“你今天是福星,是公主。而我隻是個服務生。”
邱霜意依然蹲着,用棉簽謹慎塗抹傷處:“你對什麼過敏嗎?海鮮、豆類什麼的……”
沈初月繼續說道:“打翻那盤湯的價格我會找經理賠償的,你不用擔心。”
邱霜意聽完她說的話,無奈歎了一聲氣。
卷翹的長睫微微掀起,停下了抹藥的動作,擡頭直視着沈初月的雙眸。
彼此之間對視,誰都不說話。
在朦胧的碎光裡,沈初月望着邱霜意,五官太過于清明,眉眼像是雕刻的藝術品。
多了一份屬于少女的秀氣,又不失成熟素雅。
邱霜意的藍寶石耳墜在暖光折射下變得分外迷人,下颚的線條清晰溫和。
沈初月頓時安靜了,感受到面容變得有些紅熱。
猶如在内心深處不知是什麼在延展,沿着燭芯,火苗逐漸燃起,發出細微的、隻有她一人能聽到噼裡啪啦的聲響。
邱霜意淡笑,語氣輕柔,低聲問她:“你就不能先回答我的問題嗎?”
“沒有。”沈初月搖搖頭:“沒有對什麼過敏。”
“等我一下。”
邱霜意反複确認擦好藥後,将藥水放到桌子上。
頓時起身,再一次重複道:“再等我一下下。”
沈初月不知道她要幹什麼,隻是望着她的背影停頓好久。
待到邱霜意回來時,沈初月才看清她提着一大袋打包袋子,而裡面都是打包盒。
邱霜意放在桌上,沈初月猜測一定很重,都把這孩子手臂肌肉線條都繃出來了。
“裡面是多一桌的菜,我之前讓後廚備好打包,沒有人碰過。我想着你還沒吃飯,就你留着。”邱霜意淡笑看向沈初月,而面前人霎時瞳孔微微放大。
沈初月恍惚半瞬,回想當初在宴席上的菜肴大部分都是高價私廚制作。
單單一桌菜肴的價格都是她一個月兼職的好幾倍,她又何德何能就這麼接受。
“你要是不介意,可以拿回去和家人一起吃。”
邱霜意的語氣變得小心翼翼,生怕面前人拒絕:“我保證啊,真的不是剩菜,每道菜都是完整的!”
可沈初月的細眉微微蹙起,邱霜意瞬間猜到她的猶豫。
“最後一道是甜湯,不值多少錢。”
邱霜意補充道,牽起沈初月的左手,溫熱的指節傳遞着暖意。她的目光猶如冰山漸化的雪水,格外清澈:“也沒有多少人吃。”
“我媽不是過小肚雞腸的人,這點損失對她來說不是問題。”
“而且我和我媽都知道,那女人就是故意讓她兒子撞你,她就是想要讓我們家下不來台而已。”
“所以江月,”
邱霜意緩緩扣住她的手,雙眸綿軟光亮,展現着無暇的誠心誠意:“不要多想,好不好?”
如此溫柔,如此折磨。
“謝謝。”
沈初月内心幾絲猶如青檸般的酸澀,但她好似感受到那唯一的、細微的甜蜜。
這種難以言語的情愫,來自邱霜意。
又名為邱霜意。
“抱歉,邱霜意。”
“生日快樂,邱霜意。”
—
高大繁盛的明啟酒樓多年過去依舊這幅奢華模樣,頓時街旁的車鳴讓沈初月打斷了過往的回憶,此刻她肩上依然是簡單的帆布包。
她不禁感慨,這段回憶,原來已經過六年了。
沈初月打開手機導航,按下了去半山民宿的路,并且選擇了步行。
之前都是邱霜意開車載她來回,隻是這次,她想慢慢走回去。
誰知道開車隻需要十五分鐘的時間,沈初月慢慢走用了一小時。
半山民宿的門前綠化做得精緻,快要迎來夏日,蟬鳴聲此起彼伏。
風鈴随清風而動,動聽清脆。
“回來了?”
沈初月剛踏入民宿的會客大廳中,邱霜意頓時望向她,語氣平淡。
又給她倒了一杯微微泛着熱氣的姜湯,溫度不高,不會燙手。
“最近天氣變化有點大,煮了點姜湯,驅寒解熱。”
沈初月将帆布包放在沙發上,接過裝着姜湯的瓷杯,小聲道謝。
她坐在沙發上,輕抿一口。紅糖的香氣柔和,而姜味也并不沖鼻,一切都合适得剛剛好。
“你生理期不穩定,你也多注意一些。”安靜許久,沈初月提醒她。
邱霜意坐在不遠的高腳椅上,霎時嘴角露出一絲弧度,點點頭:“好。”
偌大的會客廳内,隻有她們兩人。
窗外夕陽變得柔情,透過落地窗能望見霞光染紅了雲際。
風過林間,沙沙作響。
沈初月在空隙的片刻,喝着姜湯,而餘光卻偏向身旁的邱霜意身上。
秀發盤起,脖頸間吊墜是一朵白色栀子花,花瓣優雅舒展。骨相分明的指節修長,白中泛起幾絲紅潤。
和當年認識的她多了一點點……
多了些什麼,沈初月也在想。
許久,邱霜意起身再添姜湯,順便也幫沈初月續上一杯。
邱霜意問得很随意,卻遮蓋不住擔心和好奇:“你今天怎麼沒有打電話讓我去接你?”
“不遠,想自己走回來。”沈初月淡笑,接過瓷杯吹吹熱氣。
邱霜意微微啟唇,可頓時好像沒有什麼話想說了。
“邱霜意。”
沈初月低着頭,微涼的指節被熱姜湯暖得剛剛好。
沈初月頓了頓,微微蹙眉,好似在咬文嚼字。
可邱霜意平靜注視着她,等待她開口。
如果真不想說的話,邱霜意一定不會為難她。
沈初月起身,緩緩走近邱霜意,高跟鞋清脆的響聲猶如心跳富有節奏。
距離迫近,耳邊的風聲被按下暫停鍵。
而她的腳步從未後移。
“你問我有沒有動手術的那天,我第一次說沒有的時候,你信不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