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此折,胤禛又開始翹首等胤祥,終于養心殿還是靜得很,讓人甚感無聊,隻好再拿起浙閩總督另一折,隻求胤祥回來時自己能都看完了。滿保做事還算認真,有關注黎民之意,當年鎮壓台灣朱一貴起義後,也不傲慢,還在地方認真幹實事,所以胤禛還算愛看他的折子。這次滿保約略是走到福建地方查訪了。折中禀奏福建地方情況,福建地方山多田少,沿海無業貧民往往曬鹽為生,四處挑賣,其他的人則一般捕魚腌制,走村串戶換取米草等物度日。胤禛看到這就知道問題了,定是要說鹽課之弊。
胤禛也去過福建一帶,當時就見有不少人販賣私鹽。更大的問題是,由于禁鹽以來,官吏隻知征收常例,不問錢糧完否,而商人隻知擡高鹽價,唯利是圖,恣意揮霍,錢糧能完與否,并不挂慮。地方官吏隻圖獲得本衙門常例,為商人交納私鹽,小民疾苦則全然不顧。官商勾結,民不聊生,曆曆在目。果然滿保在折中也寫明這些問題道:“沿海貧民雖有鹽場,但曬得之鹽卻無處銷售;雖有船捕魚,卻無鹽腌制。終日惶惶束手無策。有時販賣私鹽,因拒捕捉,明知罪不可赦,亦得依附歹徒,結夥而行……”想來這也是閩地多民亂的緣故,民不能安定,當然要亂,民亂,當然與官不良脫不了關系。
滿保還詳細說了商人行鹽的具體情況,“查商人買自竈丁之鹽,既便于附近出售,其售價較之買入價亦高出四五倍之多。遠處行銷售價竟高達七八倍。”于是滿保提出禁止商人行鹽取締各鹽衙門鹽課,分析到“福建各鹽場,每年得鹽百萬石,十萬餘兩之鹽課,每石加價幾分,即可得也。如此私鹽販賣之弊可絕,鹽丁願賣,百姓願買,近者肩挑背荷,遠者船運行銷,而竈丁獲利得以完課,瞻養家口,于沿海窮黎實有裨益……”胤禛看了大多同意,但也感到不好聽由一人所言,還是準備讓各部多作商議裁定。
胤祥回來了,看胤禛看折子入神,腳步放得很輕,準備一下子跳到胤禛身上吓他一跳,才要過去,眼看着手已要夠到胤禛,胤禛突地轉過身來,拉住了胤祥手臂,将他猝不及防地拽進了自己懷裡:“王子回來了,怎麼都不能好好走路了。”胤祥向上一撅嘴,直接轉移了話題:“讓我看看,胤禛有沒有好好做功課。”說着要伸手去夠胤禛才批過的折子,胤禛不想胤祥泛濫同情,于是攔住了他在懷裡,擡起手下一本:“來,正好,鹽課事,王子熟悉些,你說要不要禁鹽商。”胤祥果然被移開了注意,轉而看胤禛手下的折子,看了好一會兒,貌似真的在思考,最後擡頭對胤禛說道:“哥,我覺得滿保說的很有道理。但以前跟你去過,我看鹽商也不容易,而且,正因為鹽商存在,交易順利,百姓也很方便。商人時利時弊,如果官府能靈活控制就好了。看他們也是做不到,所以才會直接就要禁掉。所以,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胤禛很滿意,胤祥看了這麼一會兒,就能收心地想起過去所見所聞,不盲從,也不妄下定論,分析得也很好。于是摸摸又吻了吻胤祥額頭,接着道:“那便再讓總理王大臣等及該部再好好議奏。”說着寫下這條批示。
胤祥不知所由地擡頭看胤禛,咬了胤禛下巴一下,抱怨道:“都想好叫别人處理了,還問我半天。”胤禛捏了捏胤祥的嘴巴:“我家小狗真是越發會咬人了。你不是總理王麼,你先議過,再讓他們議,不也沒錯嗎?”胤祥一聽,覺得胤禛說的在理,隻好不再争辯,朝胤禛幹脆耍賴道:“你說什麼都對喽。”撅着嘴就要坐去對面,胤禛還是将他抱得緊緊地,先行示弱:“我看了好久了。你要好好陪我,不要走,不然我要累死了。”胤祥側臉白了白胤禛,但還是好好坐在胤禛懷裡,幫胤禛打開第三個折子,自信說道:“好吧,這個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