署撫遠大将軍貝子延信摺奏,青海公噶爾丹達錫來至甘州,據稱率弟台吉鄂齊爾、台吉阿旺達克巴、領兵與貝勒阿爾布坦溫布等,相拒我兵敗散,賊人肆行搶奪,由此來投等語。臣已令噶爾丹達錫暫與伊叔額爾得尼厄爾克托克托奈同居。奏入。胤禛看着折子,心念邊地還是混亂,哪時若能安定,親去看看亦無妨,胤祥恰想看巴衍喀拉大山,便能實現了。胤祥哪怕一時興起說的,胤禛從來都會深深記下,在生活中不經意的時刻撿起,反複溫習與鞏固,直到催促自己實現的那天。
近來,關于洪澇事的折子越發多了,想着也是到了洪澇易發的時節,對這方面事胤禛更上心了些。胤祥也跟着認真專注照看相關事。胤禛看着内閣初拟上來的,允禩昨日幫傳的旨意,心中公正評價,不算太差,略有缺漏,也便自己批改出,并不愛果真找什麼麻煩耽誤時間。才處理好,胤禛接着又見工部遞上來的條奏,其中道:“河道總督齊蘇勒疏稱、徐州順河集、徐家莊、長樊大壩等堤工,卑小單薄,難資捍禦。急宜加增高寬,接築月堤。應如所請。”胤禛見此求合理,又遞給胤祥看了看,胤祥簡單回了句:“可行。”胤禛便更放心地同意安排了。胤祥恰好也才看罷一事,于是向胤禛說到自己所閱:“兄長,直隸東明、長垣二縣,康熙六十年分水災額賦有差。”示意胤禛決定安排。胤禛知道胤祥心中所願,便主動說道:“免之便好。”胤祥微微一笑,自覺信手批下。
近來折子多,左通政黨古禮負責遞送文書,一來二去胤禛也就看了個臉熟,見其辦事穩當,便念自己立了密折制度,讓這些通政司有點用的人荒廢在文書裡,于是将這黨古禮提拔出來作光祿寺卿,去負責奠儀。畢竟,那些王公日日在那,也許也會将事做得不甚體面,靠譜的人少了,所有辛苦都要少數人受着了。黨古禮很愉快,畢竟這是給自己升了官,從四品成了三品,自己隻是比部中人都更積極大膽來送折而已,自然知足。
黨古禮到任壽皇殿,按理說隻是負責奠食事,但初到,了解的事自然要全面,細心如他,果真是發現出點事來。明明今日應當是釋服之日,壽皇殿中的王公們還一個個黑着臉在日頭下渾渾噩噩地祭奠着。黨古禮疑惑,又不敢多言惹事,于是暫且忍下今日的發現。直到十九日,禮部尚書張廷玉來壽皇殿督事了,黨古禮終于覺得見到一個好像能說話的大人,于是便在禮部尚書查覽到光祿寺負責的事時,向前低聲進言自己的發現。張大人果然好說話,這事他仿佛早已知道,仿佛糾結了一下,溫和着臉,便要與自己說此事。然而,突然,旁邊閑着無事仿佛吃喝着的一位王公突然跳了出來。張尚書很是機警,立馬向來人緻禮:“下官參見莊親王。”黨古禮與一衆下官立馬跟上行禮。莊親王貌似和善,但已是一臉驚訝,着急問道:“方才你們說什麼,可以釋服了?”黨古禮本不知道這是什麼大不了的事,然而突然又覺得這仿佛對這位親王很重要。隻聽一旁的張尚書巧妙而準确地回了:“回王爺,此事并非我等所定,還要皇上傳谕。”莊親王仿佛有些不滿,但又不敢繼續發作,便揚長去了。張尚書起身,低聲勸告道:“光祿寺卿還需多看,多揣摩才是。一切聽皇上和怡親王的就不會有錯。”說完也就繼續辦事了。黨古禮雖然還沒太懂尚書所言,但也覺得甚為有理,更為低調謹慎地辦起事來。
允祿當然沒那麼好糊弄,馬上就回到了一衆黑臉親王中間,将釋服之日照理已到的消息很快傳開。誠親王第一個跳出來支持,與莊親王又并肩而立得顯得和睦非常,讓所有人都很難想起前些日兩人争吵的兇狠嘴臉。允禩反正都習慣了每天來這再去工部、理藩院受支配的狀态,所以覺得有這幾個人陪自己也不錯,便未表現出很大的積極。至于允禵,早已跪累,自诩孝心也表達得差不多了,也在允祿說出此事時面目生光。于是幾人便一同找到了張廷玉,要求向皇帝奏報今日釋服事。張廷玉看似清秀,實則很是剛強,抵得住這些親王流氓一般的壓力,隻是說皇上會有定斷,沒有給出确定的回複。于是,幾位親王再沒别的事地圍着他,跟了好久不罷休,直到殿外開路鞭聲響,所有親王都被鞭抽到了一般,馬上四散,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張尚書看了也不禁露笑搖頭,看着皇帝遠遠來了,恭敬地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