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下午,禮部尚書張廷玉來禀事,恰好看到怡親王坐在養心殿前的樹下,正眯縫着眼休息似的,腳步放得輕了些地往裡走。才走到庭中,與怡親王想去不遠處,擡頭便看見皇上正拿着兩個杯子走出了殿來,連忙準備下跪行禮。胤禛低聲道:“免禮。”張尚書很快規矩地站好,接着倒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隻聽皇上輕輕喚道:“來這邊議。”
皇上與怡親王一同坐在了樹下的長椅上,接着皇上遞給了怡親王手中的一隻杯子。怡親王眼未睜開,而是先出聲散漫問道:“皇上調好了?”皇上溫柔答:“是。”胤祥開始慢慢品起來,點評到:“很不錯,手藝是比我好。”接着慢慢睜開了眼。看到眼前的張尚書的刹那,怡親王頓時坐直了,故作嚴肅地看向張廷玉。張尚書臉上隐約劃過了一絲微笑,馬上低下了頭。胤祥臉紅了,帶着點怒意地瞪向胤禛,聲音恭敬說道:“皇上說要親自嘗試調茶,果然很是擅長,弟還要多學習學習才是。”接着不管胤禛的笑,胤祥又看向張廷玉,溫柔笑着說道:“張尚書要不要嘗一下。皇上難得批折得遐而做。”張廷玉忙道:“微臣不敢。”身體俯得更低了,胤祥便回頭示意胤禛快點談事。胤禛看着胤祥裝模作樣的樣子很是有趣,聽了胤祥指示,才淡淡對張廷玉出口道:“張尚書有何事?”
張廷玉向皇帝恭敬道:“回皇上,仁孝仁皇後谥号,仁字重複。謹請改易。”胤禛好像也此時才意識到這問題,誇到:“尚書細心,可有禮部所議的谥号。”張廷玉當然有備而來,便恭敬回:“臣等初議得,孝誠恭肅正惠安和俪天襄聖仁皇後。”胤禛思考着點頭:“如此可行,傳谕便好。”張尚書恭敬接旨罷,又繼續禀道:“皇上,還有一事。如今到了祭黃河之源安排人選時日,臣此來恭問皇上是否已有人選。”胤禛想了想,覺得張廷玉應該是已有想法:“你可有既定人選?”張尚書應對順利:“回皇上,禮部奏議,可從都統與大理寺卿中選。”說着便呈上了名單。胤禛很滿意張廷玉如此妥帖,一旁的胤祥倒好奇問道:“哥哥,祭黃河之源,可是要到巴衍喀拉大山?”胤禛回眸,點了點頭,胤祥已是自顧思索起來。接着胤禛看了看名單,與張廷玉吩咐到,遣副都統廣福、大理寺卿覺羅常泰去祭。随後想到祭祀事,胤禛又問道,“時應宮建得如何了?”張廷玉頓了頓:“回皇上,按日子推,此宮應尚未建成。具體的時日,還要聽内務府得準确。”胤禛點頭,便讓張廷玉下去了。
胤祥倒是來了點興趣:“哥哥,何時有所謂時應宮的,用來作何事?”胤禛摟住胤祥慢慢解釋:“龍神祀廟。時應宮正修在西苑金鳌玉蝀橋附近,紫光閣北,住在瀛台時王子不是應該注意得到麼?”胤祥好像絲毫沒有這個意識,便理直氣壯回到:“沒注意。那便是修來祭祀龍神的,原來的不夠用?”胤禛慢慢解釋道:“國中上下,旱澇多發,除國家之祀,民間常祭河神,影響甚廣。朝廷不能在人們信奉之物上不作為,納入我們掌控才好。這時應宮,便将以龍神之名供奉四海、四渎諸神,奉天、邊外、各直省龍神。”胤祥覺得有意思,胤禛怎麼産生這樣的心思的,自己就從未想過那樣的龍神祭祀真的有何實際作用,于是贊賞道:“兄長原來是在事神治人。”胤禛很開心有胤祥懂自己,便肯定道:“對,所以這是開始,此後我有意,在直省、邊外、黃河、江海都敕修龍神廟。如今已派田文鏡負責在武陟縣沁黃交口建一座,不僅為廟,還将合并宮、玉河台衙署、道台衙署,大概會如一座小不少的紫禁城。”胤祥點頭,想象着也覺得期待:“那個地方不就是先皇讓兄長管理河路的。”胤禛稱贊地看了胤祥一眼:“沒錯。但願九洲清晏,明太祖建城隍廟,利用城隍作治,我也是想叫這些民間崇拜之龍王,聯通京師與各地。也許,以後還會有更多大用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