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早膳,胤祥說要去造辦處,因為昨天還有東西沒帶回來,才站起來,就被坐着的胤禛拉回身前,“我也想一起去。”胤禛無賴道。胤祥低垂着眼,看着哥哥問:“為什麼?”胤禛回:“好久沒去,跟着走走,消食。”胤祥無法,閉了閉眼,表示同意。接着胤禛回頭對身邊的傳令官道:“去六部傳廉親王、年羹堯、隆科多進來。”說完就借着胤祥的手站起來,牽着對方往外走。胤祥瞥了瞥胤禛道:“皇上,我還要去會考府和戶部,沒那麼快回來。”胤禛看回胤祥:“哥哥知道。”胤祥又道:“你要這三位等着也罷了,要是路上遇到了,不得又跟着?”胤禛摸了摸胤祥背後說道:“朕帶王子走小路。”說着帶着準備跨出門去的胤祥拐進了養心殿外殿西暖閣,走進西暖閣次間後的一個房間。胤禛并未帶胤祥來過這兒,此間房門被放在西暖閣走廊後的鏡子邊,像個廢棄的雜物室,誰也沒想過要進來,當然也不知道怎麼進來。胤禛來時,随意地推了下旁邊牆上的一塊磚,面前的舊門咔嚓了一聲就打開了。兩人進入後,門瞬時合上了,所有外界的光都跟着消失了,胤禛笑了笑問身邊人:“看明白了?”胤祥道:“沒看清,明明有小路,今天才帶我走。”胤禛暗裡一笑,看不清對方,便拽緊了胤祥吻了上去,将他抵在牆上厮磨了好一陣才舍得松開,接着低低說道:“最近剛給你開的。”胤祥聽了,反而心裡生出一點不安,推了推胤禛,胤禛仿佛在安慰:“原來棄置許久了,我見你喜歡在外面跑,走得遠太累,也怕人多煩你,近來派人清理和修繕了下。”說着牽着胤祥繼續往前走,這密道兩側有許多出口,四面皆鋪漢白玉,所以走起來隻是暗了點,并非完全無光。沒走一會兒,兩人到了第一個出口,牆上挂着一個玉牌子,其上刻着:保和殿。過了沒多久,轉彎處又透出點亮光,一旁挂着的小牌子寫到:造辦處。胤禛對胤祥笑了笑:“先去造辦處?剛好和他們繞開?”胤祥滿意回:“可以。”兩人出來就到了造辦處對面空置的小殿内。
胤禛牽着胤祥出門,光從殿外透了進來,照在胤祥的小臉上。胤祥臉色有些紅,可更明顯的是紅得厲害的嘴唇,好像塗了點胭脂,胤禛看得微微一笑。胤祥靈敏地察覺到胤禛的笑,盯着胤禛問道:“笑什麼?”胤禛知道自己弟弟容易害羞,不如不讓他知道,于是就随口說了句:“好看。”胤祥懷疑地瞥了瞥胤禛,推門而出,一馬當先地進了造辦處。
胤禛倒是自覺,不用胤祥說就沒跟進去,讓胤祥在裡面繞了一圈,自己在外面等他。胤祥察覺到胤禛沒跟過來,不覺一笑,很快在各個作坊溜達了一圈,最後才突然意識到大家今天都自覺或不自覺地看着他的嘴唇,于是裝作漫不經心地快步出了造辦處。胤祥遠遠見到胤禛等得從容愉快的樣子,心裡黯然來氣,三兩步走了過去,用兩指輕輕夾了胤禛嘴一下,哼了一聲就略過他,往太和門外去。
胤禛很快跟了上去,拉住胤祥胳膊揉了揉:“王子怎麼這麼聰明?”胤祥挑起鳳眼:“皇帝怎麼如此無恥?”胤禛貌似慚愧笑道:“我錯了。”胤祥側眼打量胤禛:“皇上不知羞愧。”胤禛隻好再次道歉:“我錯了,王子原諒我。怕你害羞才沒說,造辦處的人好大膽,怎能提醒王子。”胤祥白了白胤禛道:“大家隻是一直看。”胤禛故作生氣:“看也不準。以後再如此讓王害羞,就趕出宮去。不過我想他們隻以為王子今日格外好看罷了,也算眼福。”胤祥不再看胤禛隻說道:“該罰的是哥哥。”胤禛見勢,湊得更近:“知道了,回養心殿随意王處置。”
胤祥無奈,沉默地往外走,直到走到戶部門口,突然想起自己不方便進去,于是更進一步往外走去,胤禛拉住了他:“王子去哪,戶部過了。”胤祥道:“出去空曠地逛逛,現在不能去戶部了。”胤禛笑笑,也隻好跟上。說着兩人便走到大清門口,才走到大清門門洞,隻見馬爾賽正在大清門前對着一些八旗大臣讨論着什麼。胤祥看到就想回頭,然而才一退後就撞進了一個人懷裡,被從後輕輕摟了下,胤祥就連忙躲開了。這樣的兩人突然出現,實在明顯,馬爾賽一衆連忙整肅起來,列了整齊一隊,朝着皇帝行跪禮。胤禛站在胤祥身後,淡淡出聲:“領侍衛内大臣在此聚衆,可失了體統?”語氣并不嚴厲,讓不知情的還以為是商榷,對面的馬爾賽連忙帶頭跪拜:“皇上恕罪,臣等在讨論守衛事。”胤禛語氣絲毫未變,回道:“哦?朕竟不知軍機需要在午門前聚衆論得。那朕倒想聽聽你們都讨論出什麼?”馬爾賽也是沒想到能在這裡看到皇帝,方才看到年羹堯從宮外匆匆趕進宮說是皇帝召見,還以為皇上現在應該在養心殿才是,于是懈怠地與幾個大臣聊了起來。如今被問,心裡亂亂地,隻好硬着頭皮編道:“回皇上,我等在讨論應何時、如何安排軍士去獵場訓練,然而錢糧有限。”說是亂編,馬爾賽心中也有自己的算盤,前段日子,年羹堯常在自己面前吹噓皇帝又給他的兵丁增加錢糧一事,叫人心裡不太平衡,如今既然遇到機會了,倒不如趁機向皇上要一分賞,畢竟這位皇帝不比先皇,不好騎射,自然也對練兵之事少了一些判斷,要錢糧應該更容易些。這樣盤算着,馬爾賽又自信也心虛,低着頭不再看自己前面兩人對自己的凝視。随即,隻聽怡親王開了口:“錢糧乃戶部事,如今難再多給。兵丁生計之艱,其故雖多,大抵因奢侈所緻。各位大臣皆為管轄兵丁之人,應将平素守分者,加以優獎,奢侈者,加以訓饬,則自知懲勸才好。”馬爾賽一等被怡親王這一番若有似無的指責說得無言,别說方才的小心思,如今開始怕皇帝要追究自己了。心裡不禁怨怪,這怡親王真是管得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