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平了總督,胤禛牽起胤祥準備往船上走,胤祥猶豫地想了點什麼,但還是乖乖地跟着往前走了。
兩人方踏上船闆,船艙内便響起悠揚的古琴曲《九歌》。“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袅袅兮秋風,洞庭波兮木葉下……”随之闖入胤禛兩人眼中的是兩列衣着鮮亮而不失優雅的江南女子,各執樂器,飄舞着朝兩人而來。胤禛聽到琴弦聲,本心生喜悅,以為這正是胤祥為自己準備的樂曲,笑着看向胤祥。然而,他發現弟弟的臉上露出一種早已料到卻依舊厭煩的表情,見自己對他笑,表情更冷酷了些。下一瞬,胤禛回頭,順着胤祥的視線看去,一群莺莺燕燕正朝自己兩人迎了過來,胤禛心中生起火來,不是查弼納還會是誰,此人是要好好教訓教訓了。再想别的也已來不及,胤禛正欲趁船還沒起錨,先将畫舫上的人趕下去,然而,他感到自己的手已被身邊的人輕輕握起拽過。胤禛看向胤祥,隻覺胤祥細長的指節扣着自己的手,接着自己便跟着他走到了畫舫中央布置好的精美酒菜前,被帶着坐了下來。不久,船震動了一下,錨重重地響了一聲。胤禛疑惑地看向胤祥,隻見胤祥已舉起桌前的酒杯,淡定地品起來。品完将杯盞淺淺放下,胤祥回看向胤禛笑吟道:“堂上三千珠履客,甕中百斛金陵春。哥哥也嘗嘗。”說着将自己手中那盞遞向胤禛,眉眼綿展得絢麗起來。胤禛本有所懷疑,但胤祥當衆主動向自己敬酒,也就一刻沒躊躇地接了過來,喝着品着。聽到耳邊花裡胡哨的樂聲依舊,身邊那些女子卻沒再往兩人這邊湊,胤禛明白了,胤祥是要直接無視這些人了。
果然,沒過一會兒,二人談笑風生間,所有喧嚣的樂聲都平息了。那些盛裝打扮的女子都是仔細挑選出來的,看盡風月,明鏡似的機靈,見兩位大人剛上船就一副冰霜般冷酷且毫不在意的面色,心就涼了一半,再加上她們很難不捕捉到胤祥與胤禛微妙的十指交纏,就明白對面兩人決不允許他人打擾。于是盡管帶着上頭的千叮咛萬囑咐,她們都識相地主動靠邊站成了一排,又退到了艙外的船闆上去了。她們明白,再進,主子也自身難保。最後,古琴一曲罷,兩人對面彈琴的女子慢慢站起,走到琴前拜到:“回王爺,三曲已盡,民女退下了。”胤祥聽了,這才将貼在胤禛身上的視線松了松,擺了擺手讓對方下去了。
胤禛聽到這聲回禀,眉一挑,從剛才起便與胤祥纏繞在一起的手用了點勁,将對方扯向自己,叫兩人四目相對起來。見胤祥帶着挑釁得滿眼笑意,胤禛開口:“原來這是王弟給我們準備的節目?”胤祥笑笑:“兄長不喜歡?”胤禛繼續反問:“我倒是不知道王子喜歡這些?”胤祥接道:“弟并不喜歡。”胤禛眼中好像放松了點,又輕聲問:“那是以為我會喜歡?”胤祥笑:“胤禛喜歡古琴不是麼?我們說好今夜聽聽金陵古曲,我就派人請了位金陵樂師來。”胤禛一愣,在腦中理了一會兒,恍然中生出一點慚愧:“所以,外面那一群不是王子找的?”胤祥無辜:“我何曾說是我找的?”胤禛知道了,自己一開始猜的是對的,那查弼納果然不出人所料。胤禛有些後悔,剛才一瞬間他竟以為是自己王子辦的,便将胤祥拽得更緊,眼裡的歉意仿佛要溢出來:“哥哥錯了,不應那樣問。王子饒我?”胤祥笑笑,抱上胤禛:“無事,哥哥想問什麼就問什麼,我也是故意逗你。”胤禛将胤祥摟緊了,無辜反問:“王子為何不讓我将她們趕下去?”胤祥笑笑輕輕道:“讓她們站在船頭吹會兒風不是挺好,再說了,我本來也隻是打算在這聽會兒曲,然後就要走了。”胤禛将胤祥摟得更緊:“王弟要去哪?”胤祥被夾在胤禛肩膀不得動彈,無奈回到:“要跟哥哥一對人夜泊秦淮,怎麼能用這麼大的畫舫。”話音剛落,畫舫外一聲箫響,胤祥推了推胤禛,胤禛才松了手,被胤祥拉起走向船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