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李宣儀語氣倔強,像鐵了心。
“你?我們公司什麼時候如此厲害,能培養出這樣惡毒的政治家了?”楊賢石哼着鼻子冷笑道,那笑聲讓人不寒而栗。
“說不說?”揚賢石再次輕聲問道。心裡思索着,誰能夠驅動一個熟悉公司演唱會流程管理的的老練習生混進工作團隊,在主辦場地裡應外合搞出事故來?對方和自己都是藏在背後的政客手裡的槍,但當下他要弄清楚對方這支槍是誰,他不能容忍對方在暗處瞄準自己!
“就是我,是我和Macy的私人過節!”李宣儀依然倔強地說道,又一次望向了車秉熏。
車秉熏皺着眉頭哼了口氣,别開了眼神,不願意再看她哪怕一眼,楊賢石心裡想的事情,車秉熏琢磨的也已十分明白。
“既然如此,那我和你哥哥直接談談吧。看看是他妹妹的一己私欲重要,還是他三井家的生意和名聲更重要!”如果要去推斷的話,那最大的嫌疑自然是李宣儀的那點背景了。
“把那個玻璃瓶子和現場那灘液體證據帶上。她還有那三個男的也帶去酒吧,臉遮起來不要讓人看到,找個包房等我。”楊賢石對着随身的保镖交代道。
“志龍他們治療結束後你一起帶過來,Macy也到場。”楊賢石轉頭對着車秉熏說道,又補充道:“也請你的朋友來看看熱鬧?”
“好。”車秉熏點了點頭。
車秉熏三十幾歲的年紀就在YG做到了核心管理層,在外人看來或許是因為他和楊賢石共同白手起家的感情以及合作十多年積累的默契信任。但隻有楊賢石自己知道,他願意和這個比自己小很多年紀的男人以兄弟相稱交往十多年,除了欣賞他的能力,更因為車秉熏有普通大衆不具備的特殊背景,比如已經差不多洗白的黑色勢力背景。
當年如果不是為了一段感情和家族背離,恐怕剛畢業的車秉熏也不會加入他這家名不見經傳的小娛樂公司。現在時過境遷,他是車家獨子,家庭血緣到底是斬不斷的,掌權的長輩們一點點老去,那些家族關系這兩三年最終還是流回到了他的手裡掌握。
車秉熏一邊向權志龍的診療室走去,一邊通過短信給自己的老朋友川崎發去了邀約的信息,他的眉眼已然沉了下來,像一隻暗夜裡的狼。
權志龍的腳傷了,左腳踝完全腫脹了起來,醫生檢查後拍了片子,萬幸主要是軟組織和韌帶扭傷,沒有傷及骨頭。吃了止疼藥,權志龍換到了輪椅上坐下,焦急地看着車秉熏問道:“小幺呢?她怎麼樣?”
車秉熏将手裡的檢測報告遞給了權志龍。
軒沁星的口腔樣本和驗血報告中都發現了苯丙酸諾龍和甲多巴的成分,那是用于治療激素類疾病和高血壓的處方藥,副作用就是毀壞聲帶。
“西巴!”
權志龍握着拳頭拍了拍輪椅的扶手。如果一個歌手的嗓子被毀了那就真的毀了!
“已經醒了,身上主要是皮外傷。”
權志龍心底隐隐又覺得還有希望!她這麼快能醒來應該是沒喝進去多少,他期盼着軒沁星并沒有真的喝進去多少,期盼隻是她奮力自救大聲呼喚救命的時候暫時叫壞了嗓子。
“你先上車,我去她那邊看看,一會兒一起回夜店,今天的事情還要做個了結。”車秉熏按住了權志龍的肩膀,囑咐道。
“我和你一起去。”權志龍堅定說道,伸手拉住了車秉熏的胳膊。
“你不方便露……”
“哥,我要去看看她,我不放心,讓我去吧。”權志龍打斷了車秉熏,堅定地看着他,車秉熏看着他眼底的緊張和擔憂情緒,終于歎了口氣,點了點頭。
軒沁星正躺在急診室的病床上,已經處理好了傷口,下巴腫脹,身上還是那身破爛的衣服,眼裡沒有了之前瘋狂的猩紅可也沒了生機。她安靜地躺着,呆呆地看着天花闆,醒來後一句話也沒再說過,甚至一滴淚都沒落過。
張藝穎在一旁坐着握着她冰涼的手,紅了眼。
車秉熏推着權志龍走了進來,兩個保镖守在了門口,醫生立刻很有眼色地退出了診室。
“穎。”車秉熏輕聲喚道,張藝穎回頭看到站在身後的車秉熏和權志龍簇了簇眉頭,一行眼淚就落了下來。這一刻她心裡全是懊悔和自責,是自己推薦軒沁星來的首爾,車秉熏承諾過會保她平安無事的!但結果怎麼會這樣呢!
車秉熏上前幾步摟住了張藝穎,用英文輕聲在她耳邊說道:“别哭,不然小星會覺得更沒希望了。調整下情緒,去幫她買一身衣服回來換上好不好?”張藝穎抿了抿嘴,忍住淚意别過了頭,胸脯劇烈起伏着,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權志龍在一旁坐着,他看着軒沁星卧在床上的側臉,平靜極了,仿佛失去了所有情緒。他的拳頭緊緊握着,極力克制着心裡強烈的情緒。
“小星。”車秉熏緩緩喚道,軒沁星微微側過頭,看向了他們,也看到了權志龍。
“那邊的人扣住了,你是當事人,我們得回去當面把這事兒了結掉,能堅持住嗎?”車秉熏問道。
軒沁星點了點頭,并沒有說話,眼神終于動了動,她看着權志龍,看向了他坐着的輪椅。
“那……”車秉熏看着兩人間流動的神色和情緒,心下已了然。
“那我們去給你買套衣服,換了再過去。”
軒沁星再次點了點頭,她的眼神依舊望着權志龍的輪椅,眉頭微微簇動了起來。
“這次,我一定給你們個交待。”
車秉熏說完深吸了口氣,牽起張藝穎的手走出了診室,和門口兩個保镖交代了幾句仔細的話,和上門前,餘光裡看到權志龍已經自己推着輪椅靠近了軒沁星的身邊。
軒沁星看着權志龍靠近自己,她在心裡也已經想明白了今晚事故的大緻輪廓,她想不到楊賢石和車秉熏想的那些背後政客的故事,但也清楚這起事故是沖着幾個哥哥去的!而權志龍真的受傷了,更驗證了她心底的猜想。
“你的腿怎麼了?”她的聲音低沉極了,嘶啞地像一扇年久失修地破窗戶,帶着撕拉撕拉的哀鳴。
聽着她的嗓音,權志龍覺得胸口像被一顆巨大的氣球塞住了,頂住了他的氣道,頂的他換不上氣來。
“沒事,輕微扭傷沒傷到骨頭,你别擔心。”權志龍盡量語氣輕松地說道,見她還仔細看着自己的腿,便直接站了起來。
“你看,我還能走路。”他甚至想擡起腿走兩步,讓她安心。
“不要!”軒沁星見他站起來時明明疼的眉頭簇了一下,一下撐着自己從床上坐了起來,急促喊道。但她的聲帶腫了,這一聲急促的大喊痛的她五官都皺了起來。
“怎麼了怎麼了?疼嗎?”權志龍急忙探過身扶住了她,權志龍的心徹底擰緊了,她要碎了,自己這顆心好像跟着也要碎掉了。
軒沁星擺了擺手,想說自己沒事。
權志龍的雙手扶着她的肩膀,溫暖的體溫滲進了她的皮膚,帶來了點點暖意。她感受着權志龍手心的溫熱,看着他眼底透出的深深的緊張和心疼,那是她從未見過的神色。
“小幺……不要放棄,也不要絕望,你一直很聽我的話,也很相信我,是不是?”權志龍握了握她的手臂,看着她的眼睛,尋找着她的情緒。
“繼續相信我吧,嗯?隻要我在,你就還有很長的路。相信我,好不好?”權志龍咽了口氣,繼續看着她的眼睛,終于在她眼裡看到了波動,她的眼底終于又有了情緒,眼眶漸漸蓄滿了水氣。
他不再猶豫,将她溫柔地摟進了自己的懷裡。
“沒關系,哭吧,哭吧,在我身邊放心哭吧。”他抱着她,一下又一下地輕輕撫摸着她的頭,紅了眼睛,喉頭發緊。
“嗚…嗚嗚…”軒沁星揪緊了他汗濕後又已經風幹的衣角,大顆大顆淚珠滾落,憋着斯拉拉的聲響哭出了聲。
那聲音就像一隻雪崩後被困于懸崖絕境下的小鹿,在見到自己的同伴後,發出的嗚咽與哀鳴。
叫他心痛,令他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