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祁野逸。
你也有自己的秘密嗎。
突如其來的問句将他擊中,祁野逸的思緒有片刻凝滞。
他垂下眼,視線和祝芙對上,直直望向她的眼底。
語調卻怪異地冷下來,帶着絲殘忍的戲谑。
“怎麼,難道你沒有秘密麼?”
祝芙還真仔細思考了一會兒,随後突然噢了一聲,拍拍腦袋,拉起他的胳膊湊上前,神神秘秘:“我确實有一個小秘密……你,你聽了不要告訴别人啊!”
“其實、其實我一直相信有魔法世界……”
“你幹嘛這麼看着我……你難道不這麼覺得嘛?”
也許是祁野逸看她的眼神太過震驚太過複雜,祝芙臉上難得出現一絲慌亂。
“至少聖誕老人是存在的吧?我每年許的願望都能實現唉……你難道沒有對聖誕老人許過願嗎?”她擡眼,目光閃閃,竟帶着些憐憫。
憐憫?憐憫誰?
他嗎?
祁野逸忽然打心底裡生出了幾分荒謬感。
他後退一步,将兩人距離徹底拉開,頗有些居高臨下地看着她,一字一句:
“據我所知,世界上并沒有聖誕老人。”
“即使有的話……”他頓了頓,輕笑一聲,“即使有的話,聖誕老人也不保佑中國人哦。”
聖誕老人不保佑中國人?
憑什麼聖誕老人不保佑中國人!
祝芙見他就要轉身,忽然猛地拽住他的袖口。
夏天的T恤薄,被她這麼一扯,連帶着變了形,領口歪向一邊,斜斜露出半個肩膀。
“喂喂喂!”祁野逸隻覺肩膀一涼,低頭就見自己胸口大敞,衣領已經滑向了肩胛骨。
他提着領口擡頭,就見祝芙癟着嘴,下巴擰成了餃子邊,正氣鼓鼓地望着他,眼睛裡分明燃燒着熊熊烈火。
不是吧,這麼生氣?
祁野逸撓撓下巴,悄悄上前一步靠近她,試圖搶救自己的衣服,沒想到祝芙緊跟着後退一步,闆着小臉用力一扯,衣服徹底變形。
祁野逸被她這麼帶着狠狠趔趄一下,T恤瞬間從肩膀滑到了胳膊肘。
“嘿!嘿!嘿!我說你個小姑娘家的,羞不羞!怎麼淨扯人衣服!”他終于忍不住,大手一翻按住祝芙的手腕,呼吸急促起來,“有什麼話不能冷靜下來說呀,衣服都被你扯壞啦!你自己數數,這都第二件啦!”
感受到手腕溫熱的觸感,祝芙終于回過神,然而視線才向上落了一寸,便臉頰爆紅,瞬間僵住了身子。
少年人手臂修長,線條流暢,若隐若現的肌肉像一座被河流包裹着的小小山丘,毛管化作河床,越過尺骨,蜿蜒着從手臂伸向肩膀,最終穿過肩峰,于鎖骨處彙成淺淺的灣。
祝芙第一次直觀感受到兩人身體上的差距,隻一眼便迅速甩開祁野逸的手,捂着眼睛慌亂背過了身。
她覺得自己的耳朵肯定紅透了,也許脖子也沒幸免于難。
啊啊啊,好丢人!
可是真的好生氣!
聖誕老人怎麼可能不保佑中國人!這簡直是污蔑!
可她也确實不該頭腦一熱就去扒祁野逸的衣服,上次“海盜劫船”事件還曆曆在目……
現在倒好,不僅丢了形象,還被他看到自己難堪的模樣……
啊啊啊,她臉紅羞愧的模樣一定被他看光光了吧!他肯定在心裡笑話她呢!
想到這,祝芙忽然喉嚨癢癢的,有些喘不過氣。
幾乎是洩氣般地狠狠跺了跺腳,拉開門便噔噔噔跑了出去。
祁野逸哪裡有嘲笑她的心情,他痛心都來不及。
這可是他新買的衣服啊。
他垂頭站在原地盯着自己被扯壞的T恤默默看了一會,又轉頭望向角落裡早已被裁成抹布的另一件殘次品,最後深深歎了口氣。
得。
又在她這兒折了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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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芙從地下室跑上來,并沒有因為呼吸到新鮮空氣而覺得好受一些,胸口仍砰砰砰跳個不停,像是住了一窩兔子。
她伸手撫上自己的臉頰,很燙。
後頸也麻麻的。
陌生而怪異的感覺很快占據她的心房,揉着發燙的臉頰,她快步走向門口。
卻在上樓時心不在焉,險些撞到了正在打電話的外婆。
“你這孩子,怎麼慌慌張張的呢?發生什麼事了嗎?”
“啊外婆,對不起對不起……”
祝芙心亂如麻,隻顧低頭道歉,聲音發飄,竟隐隐帶了些哭腔。
沒等外婆繼續說話,便悶頭上了樓,直奔自己的房間。
砰。
門被合上。
世界瞬間安靜下來,隻能聽到自己急促的呼吸聲。
祝芙僵着身體,木然走向自己的小床,咚地一下,栽倒在被子上。
啊啊啊啊啊啊——!!!
為什麼心髒還是跳得這麼快!!!
她卷起被子,死死盯着天花闆。
怎麼辦,她該不會是得了急性心髒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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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芙一連好幾天沒睡好,又總覺得自己好像辦了什麼虧心事似的刻意躲着祁野逸,因此連着好幾天都沒起床到客廳吃早餐。
幾天之間,祁野逸身上的疹子早已完全褪去,也恢複了工作,兩人一時間自然也碰不到面。
這天早上,祝芙終于久違地出現在了客廳,沒想到剛坐下,就聽譚鏡亦叫她名字。
“哦喲,小祝芙,可終于又看見你咯!”譚鏡亦笑得明媚,“這麼多天沒見,以為臨走前都見不到你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