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擡頭望向譚知風,譚知風也安靜的看着他。對他再次報以一個淡然的微笑,擡手輕輕拍了兩下。像是安慰,又像是祝賀。他還想再看清楚些,卻見一個穿身穿黑衣的英俊的男子端着酒盅在譚知風身後走了過來,譚知風回過頭,接過男子手中杯盞,兩人杯沿一碰,把杯中的酒喝了下去。
管事的這會兒戰戰發抖的跑了上來,對徐玕道:“徐、徐爺……”
徐玕低頭看着他,管事霎時覺得徐玕就像個活夜叉,渾身散發着殺氣,他的舌頭馬上就不聽使喚了,結結巴巴的道:“員外、員外他說,您、您不必再打了、錢、錢……”
“誰說我不打了。”徐玕咬牙切齒的道:“段鐵塔!今天我一定要把他打下場,從此之後,我和你們桑家瓦子再無瓜葛!”
……
“奇怪,愚兄酒量一向不錯,怎麼這回就這麼醉了?”展昭揉着自己的太陽穴,不好意思的看了看譚知風。譚知風卻一臉平靜的道:“沒關系,展護衛,大概是你在外面跑了一天累的,你看我們這些閑散人,越到晚上越有精神……”
“讓譚掌櫃見笑了。”展昭一拱手:“對了,譚掌櫃,你可有字?若是沒有,往後我就稱你知風如何?”
譚知風不知道他已經引發了下面擂台上新一輪的腥風血雨,他和猗猗等人惬意的品嘗着如意樓的佳肴,一邊和展昭閑聊着。展昭既有江湖人的豪爽,又毫不粗俗,反而帶着一種富家公子的優雅,和他相處,譚知風他們都覺得如沐春風,心裡平靜下來,方才驚險的一幕仿佛從來沒有發生過。
譚知風忽然記起他上台助戰之前,展昭好像在說着些什麼和徐玕有關的話,他努力回憶着,問道:“展護衛,你方才說,你一直不信……但沒說完,你就……”
展昭對自己今天醉過去的事情總是有點過意不去,聽譚知風提起,他側頭想了想,道:“雖然有些記不太真切,但我或許是想說,我從一開始就不相信,害張善初的人是徐玕。現在,我也還是不信。我想,知風你也不信吧。”
譚知風當然不信,但他又不敢多說什麼,顯得好像急于為徐玕洗脫罪名似的。他現在已經可以肯定,應龍的魂魄就在徐玕體内,隻是應龍命魂中的那些記憶如他轉世時那般被壓制了。
這也好,譚知風還沒有做好準備面對應龍。他們曾經在數千年裡形影不離,譚知風陪他走過了一個一個輪回,但譚知風卻不知道該如何以一個人的形式和他相處,上一次他在博的欺騙和誘惑下化成了人,但那卻改變了他和應龍原本的生命的軌迹。
譚知風總是試圖回避那段記憶,這會兒他忽然覺得,現在這樣挺好。他找到了應龍,他可以一直留下來保護他,陪伴他,就像從前那樣,但唯一麻煩的,就是博和那與他形影不離的雙頭黃蛇。
不過這次,他不再像以前那麼容易上當受騙了,他不會在同一個地方摔倒兩次。這次,至少他清楚地知道,誰才是他真正的敵人。
“知風,恕為兄冒犯,你和徐玕之間,可是發生過什麼事情?為何每次一提到他,你都有些……有些……”展昭早就瞧出了譚知風的異樣,他看着譚知風,不慌不忙的開口問道。
“嗯?”譚知風回過神來,他已經在盡力壓制内心的波動了,難道看上去還是那麼明顯嗎?他不知道如何作答,隻能向猗猗投去了一道求助的目光。
猗猗的聲音沒有響起,他對譚知風打了個手勢。
譚知風完全沒看明白,他想悄悄問問,但發現自己的靈力跟不上了。他忽然意識到,猗猗和他一樣,他剛才和博惡戰一場,猗猗剛才則抹除了展昭他們的記憶,他現在也誰也沒辦法和對方不動聲色的私下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