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小人魚安安靜靜地躺在污濁的水池中,眼珠子輕微地顫動着,像是在思考着什麼,通過渾濁混沌的水傳遞到耳中的那些朦胧的大笑聲十分讓他生厭。
但紫蒲卻好像一點都不在意一樣,他聽着那群獸人互相争執着剛剛收獲的東西的去處,聽着他們寥寥幾個就争鬥起來。
真奇怪,就是這樣的玩意兒将他們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卻居然也沒有得到報複。
紫蒲想着,很快放空了思緒,但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事情,他蒼白的唇瓣往上勾了勾。
過了好一會兒,周邊也安靜了下來,紫蒲的心緒變得更加平和,這是他心情會好一些的時候。
一片白光中,這曾經是他從未見過的光景,現在卻日日如此。
水池中髒污的耳鳍微微動了動,小人魚眉頭微微皺起,是錯覺嗎?他好像……
但很快,事情真正發生了,也證實了他的猜測。
渾濁的水中漂浮着不知名的東西,他透過這水看到的外面也十分不清晰,甚至染着一抹晦暗的色彩,但當那抹白色出現的時候,他卻無比清晰地認知到。
這色彩絕對是不真實的,對方應該是幹淨的,漂亮的。
暗紫色的瞳孔微微顫動,随後緩慢合上了,将那抹身影和對方身後的那群都隔絕在外。
心中湧動着很奇怪的情緒,像是被用細細的絲線磨蹭着,卻又不落下來,直到他想要自己将那絲線斬下的時候,卻突然落下來,化作了一塊柔柔軟軟的布匹。
哦,或許這并不是心中的情緒,因為紫蒲有些恍然,原來真的有誰在為他擦拭。
眼皮微微顫抖,像是他心中的鬥争。
然後一雙手蓋了上來,遮掉了那經曆了好幾個月的合上眼皮後也總是出現的橙黃色的光,是紮眼的,但沒有誰在意,于是他也漸漸習慣。
但直到此刻,紫蒲才恍惚似得明白過來,原來這從來都是一種厮磨的刑罰,隻不過他誤以為這可以被稱為成長路程上的苦難,過去後便會蛻變。
于是苦難就變得可以接受了。
不需要睜開眼睛了,眼前也是一片帶來熟悉的安全感的黑暗,紫蒲頭部尖銳的疼痛終于消散去了一些,然後随着緩慢梳理着的頭發和身上細碎溫柔的動作,他困了。
明明還是覺得自己不應該放松,但還是沉入了一片黑暗中,心中的那些焦躁不安不知何時被緩緩拂去些。
紫色的小人魚被抱在懷中,很沉很沉地呼吸着。
他終于可以睡個還不錯的覺。
*
烏潭穆奚加上幾個多尾魚已經足夠将這幾個食獸人族先拿下,從之前多厄他們那裡不難得知這些食獸人族的自私貪婪等等。
這樣的獸人又怎麼會不怕死呢?
于是他們打算直接出擊,留下可以帶路的活口,然後帶着他們先去食獸人族的大本營觀察觀察情況,等到後面大部隊跟上的時候就可以短時間商量出計劃。
也快點将剩下的人魚都救出來。
烏潭原本也是打算出手的那一個,但當他真正近距離見到了那個在幽暗環境十分糟糕的水池中生活着的小人魚時。
或許是這段時間跟小人魚們相處太久,他忍不住就将自家幾個小人魚代入了進去,随之而起的不僅是憤怒,更多的是心疼。
于是他很快将分到他頭上的那個獸人給打倒,全然忘記了當時在分到這個獸人時在穆奚耳邊念叨的自己要對其下的狠手。
也不打算按照當時的想法慢慢來,把對方打成什麼樣了,快速解決後就趕緊沖到了那水池前,雖然很想把這個水池都給毀掉,但烏潭還是沒有沖動,畢竟接下來他們還要繼續在陸地上趕路的,還需要這個水池的容器。
隻能之後給換一池幹淨一些的池水了。
所以烏潭隻好上前彎腰小心地将水池中渾身髒污的小人魚先抱了出來,他身上雖然帶了清潔液,就是在空間中,但現在這處隻有那池池水。
要是用那池水洗了那基本上也是白洗。
不過就這樣任由小人魚髒着也不好,這個樣子在怎麼能忍受的人魚都肯定是不舒服的,所以烏潭隻好從空間中找出了之前縫衣服留下的碎布先給小人魚擦了擦。
他先給小人魚的臉頰擦了擦,但還是有些污垢太過頑固,烏潭見這小人魚閉着眼睛,隻以為對方睡着了,動作盡可能放輕,就也隻好暫時放過了這些污垢。
雖然渾身都很髒,但不得不說還是能夠看出小人魚的漂亮,也怪不得有獸人會為此付出食物了。
烏潭隻是大緻擦了擦小魚的臉頰就露出了好大一片白嫩的皮膚,顯得更加精緻了,不過這并不是第一重要的。
雖然精緻漂亮,那點污漬看上去也像是裝飾一樣,但小魚崽的臉頰一點也沒有烏潭家那幾個小魚崽的臉頰肉嘟嘟白嫩嫩的模樣。
甚至臉頰消瘦,連幼崽本應該有的嬰兒肥也變得有些突兀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