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焰一副受教了的表情,滿臉崇拜地跟在蒼秾身後。同樣是進入埋葬死人的陵墓,詭異的是蒼秾這回心裡全然沒了上回的害怕,或許是知道這時自己再怎麼束手無策也不會有人施以援手,不如振作起來,就算隻是做做樣子也好。
因着樊老大帶人來過,通道和墓室裡的暗門都是打開的,兩人一路暢通無阻,沒多久就聽見前頭嘈雜的聲音。
王陵與将軍墓結構不同,有不少下坡路。沿着沙土夯就的階梯往下,很快就看見一群人把石耳丁汀源團團圍住,帶頭堵人的正是半邊腦袋裹着紗布的樊老大。
看樣子這群人還沒開打,蒼秾縱身躍下,掠過人群落在石耳身邊:“石耳,你和隊長怎麼樣?”
石耳這才發現蒼秾也在,她衣服上帶着幾道血痕,不知是自己受傷還是傷了别人,表情卻和平常沒兩樣:“我好得很。你不是還待在将軍墓裡嗎,怎麼有空來這兒遛彎?”
“玄生跟你說我在将軍墓裡?”蒼秾問完又覺得是廢話,轉眼看見賀蘭焰抓着塊盾牌畏畏縮縮地往這邊靠過來,于是伸手把賀蘭焰抓到石耳身邊,“算了,這是賀蘭焰,她在給你們帶的飯裡下了毒害你們神志不清變成學院三王子。”
賀蘭焰沒想到蒼秾這麼直接,舉着那塊不知從哪弄來的盾牌護住自己,心虛地笑道:“石耳姐,好巧啊。”
“賀蘭焰,你這是唱的哪出?”樊老大一眼認出躲在盾牌後頭的那個是誰,揚聲大笑道,“欠我的錢還沒還幹淨吧,你以為投靠石耳就能欠債不還了?”
真是是個人都能踩自己一腳,賀蘭焰憤然嚷嚷道:“欠你的錢我會還,但我不會把我祖宗留給我的金菩薩交給你!今天有湯大姐給我撐腰,你還是趕緊束手就擒投案自首!”
馬賊裡一陣交頭接耳,樊老大訝然道:“金菩薩?”
糟了,樊老大還不知道将軍墓裡黃金神像的事兒,賀蘭焰這下屬于是不打自招,蒼秾正要幫她扯謊,樊老大便撫掌道:“好啊,我隻想收下王陵裡的秘寶,沒承想将軍墓裡也有寶藏。”她說着,取下腰間挂着的水袋猛灌一口,“這古墓裡沒有食物水源,你們盡管犟,我慢慢跟你們耗。”
金菩薩的事敗露了,眼下就隻有打敗樊老大這一條路可選。賀蘭焰戰戰兢兢從身上翻出幾粒藥丸,雙手奉到石耳面前:“對不起我騙了你,石耳姐,這是解藥。”
石耳移開目光,蒼秾問:“石耳,你怎麼不吃?”
“你看我們哪裡像中毒?”跟石耳背貼背站着的丁汀源笑出來,解說道,“一切不過是引出馬賊的計策,蒼秾你想想,那天晚上石耳是拿什麼招待我們的?”
這有什麼好說的,蒼秾白眼道:“爛菜葉子。”
“爛菜葉?”賀蘭焰眉頭一皺,“我明明給你們買了大魚大肉……”她說到這裡恍然大悟,一拍大腿指着石耳說,“原來你一早就知道我是樊老大派來的卧底?”
“你們這種人我見多了,真以為我是傻子啊?”石耳不肯給賀蘭焰眼色,拉過和她同樣震驚的蒼秾吩咐道,“蒼秾你來得正好,這裡有我和汀源頂着,你去救玄生。”
聽到丘玄生蒼秾立馬來了力氣:“玄生在哪?”
“玄生是跟着馬賊一起來的,那馬賊給樊老大傳了信,第一個遭殃的就是玄生。”丁汀源語氣沉重,她轉頭看向蒼秾,是個極為莊嚴的表情,“玄生被她們追得躲進了墓道,我不知道追着她的有多少人,玄生的性命就交給你了。”
她的語調太過沉郁,弄得好像馬上就是生離死别一樣。蒼秾搖頭說:“我一個人怎麼救得了玄生,這群人雖然包圍得緊,但我們三個一起沖出去決計沒問題。”
石耳臉色難看,說:“我們不是三個人。”
不是三個人,那還能有誰?蒼秾還沒找到答案,那答案就自己睡在地上扯了一下蒼秾的衣服,蒼秾低頭看去正對上岑既白心如死灰的臉,蒼秾驚呼道:“小莊主?”
面對馬賊的圍堵,這個人居然躺在地上裝屍體?蒼秾正要問她什麼情況,岑既白便流着淚說:“我起不來了。”
“怎麼會這樣,我今天早上還看見你直立行走調戲樂始來着,”蒼秾蹲下來想把她扶起來,腦子想出一個可怕的可能性,“是不是樂始幹的,她趁我不注意偷偷報複你?”
丁汀源道:“樂始怎麼會做那種事,昨晚小莊主沒跟着你走,我們一個沒看住,她就偷吃了賀蘭焰帶來的東西。”
蒼秾的憐憫消失得無影無蹤:“所以你真的中毒了?”
岑既白大哭道:“嗚嗚嗚,我起不來了。”
“她身體還沒好透就強行站起來,再晚一步就要高位截癱了。”石耳好心作答,對賀蘭焰擡手,“解藥。”
賀蘭焰趕緊把解藥交給她,岑既白悔恨地吞掉藥丸。丁汀源保持着背對石耳的姿勢,拉過蒼秾說:“對我和石耳來說脫身不是難事,可若要帶上小莊主,那就有點懸了。”
蒼秾理解她的悲觀,但丁汀源攥緊她肩上的衣料,保證道:“倘若你替我把玄生帶回來,我就什麼事都告訴你。”
就算她不開出這樣的條件蒼秾也願意去找丘玄生,如今她肯配合自然是錦上添花。蒼秾問:“玄生在哪邊?”
丁汀源給她指了個方向,蒼秾剛跑出兩步,馬賊還沒動作賀蘭焰就已經快步跟到她身後:“大姐,帶上我。”
不知丘玄生那邊是個什麼情況,蒼秾心知帶着賀蘭焰是個累贅,拿開她抓着自己的手說:“賀蘭啊,我不能一直幫你的。”蒼秾說罷退到岑既白身邊,從岑既白口袋裡掏出一本書丢給賀蘭焰,“這本書最後一章,好好看好好學。”
賀蘭焰揚手接下來,翻到最後一章定睛一看:“纖手破腦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