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将軍在史書中默默無聞,死後卻葬在離王陵最近的黃金地段。墓中石棺空置的原因不得而知,但弄清楚賀蘭将軍的屍首葬在何處并不是蒼秾的目的。
王陵在小院北邊二裡地外,單憑腳力也能很快趕到。有樂始斷後,蒼秾确信不會再有後顧之憂,沒想到身後還有人跟了上來,蒼秾回頭一看,竟然是跑得氣喘籲籲的賀蘭焰。
她見蒼秾轉頭看自己,立刻熟絡地跟蒼秾搭話:“湯濃大姐,這群馬賊窮兇極惡,你可一定要幫幫我。”
這人太過自來熟,先前對蒼秾又是一副極為看不上的态度,蒼秾懶得理她:“我沒空管你的事,你若是不想與馬賊結仇,就趕緊回城收拾細軟離開寶照城,逃得越遠越好。”
“我祖上是堂堂大将軍,豈能做過街老鼠?”賀蘭焰說得氣勢淩雲,她八爪魚似的死命拽住蒼秾的胳膊不讓蒼秾走,觍着臉擠出奸詐的笑容,說,“湯濃大姐我想好了,隻要你肯幫我打殘樊老大,那尊金像我忍痛分給你一半。”
蒼秾一心趕往王陵,直接拖着她往前:“樊老大?”
“就是阿凡狄她們的大姐頭。”賀蘭焰解釋道,“她是這一帶獨占鳌頭的馬賊首領,殺過的人比吃過的鹽還多。”
對付馬賊前需得知己知彼,蒼秾把賀蘭焰從自己身上撕下來,說:“讓我帶上你可以,不過你得跟我說說這群馬賊的來曆。既然你知道樊老大的可怕,為何還要向她借錢?”
賀蘭焰不好意思地低頭:“我以為那把可以赢的……”
這人果然沒志氣,蒼秾拔腿就走,賀蘭焰瞬間又爬到她身上:“湯大姐求你了,我不想一輩子被人要挾,欠她的錢我會還,但我不能眼看着她搶走我祖宗留給我的寶藏。”
“若是樊老大要害玄生,我自然不會手軟。”蒼秾腳步不停,“我幫得了你這一次,可日後你又要如何打算?”
賀蘭焰仍是寸步不離地跟着她,表情嚴肅地想了想,最後得出個厚臉皮的結論:“你說得對,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要不你把你那一身神功傳給我,讓我日後用以防身?”
蒼秾翻個白眼:“我要救玄生,沒空教你。”
賀蘭焰窮追不舍地問:“那你有沒有速成功法?”
“這個,”蒼秾稍加回憶,“好像還真有。”
就目前的情況看來賀蘭焰體質不錯,從小院出發至此已有一裡地,她竟能跟上蒼秾的腳步,嘴上還說個不停。反正也要她給石耳解藥,蒼秾無奈之下答應會傳授她一門功法。
得到蒼秾的承諾,賀蘭焰當即把樊老大的詳細信息傾囊告之。樊老大是寶照城一帶有名的地頭蛇,連官差都得敬她三分。這人威名遍傳琅州,但她的手下都是慕名追随,素質參差不齊,有的強如阿凡狄,有的連賀蘭焰還不如。
将軍墓與王陵中的寶藏引得樊老大垂涎已久,她早就明裡暗裡試圖把手伸進墓室裡,但都因為守墓人的阻撓無功而返。數度铩羽而歸的樊老大咽不下這口氣,夥同她親近的幾個智囊策劃多年,最終展開了這次的盜墓行動。
幾個打着瞌睡的守衛等在王陵封土前,遠遠看見兩個人影走過來,當即抖擻精神準備趕人。看清來人是誰,其中一個毫不客氣地說:“賀蘭焰,你個死窮鬼怎麼敢來這裡?”
“滾,你才是窮鬼!”賀蘭焰鼻孔裡出氣,像看着腳邊的螞蟻般瞪她,“我祖宗給我留了大寶貝,比這王陵裡所有東西加起來還金貴,快叫大姐頭出來跟我去看。”
“你這破落戶,能有什麼好寶貝。”另一個用槍尖指向蒼秾,問,“你又是誰,跟賀蘭焰是什麼關系?”
蒼秾沒有回答,在口袋裡掏了掏摸出個戴着好玩的玻璃珠來:“這是從她祖宗的墓裡帶出來的,你瞧瞧。”
那人半信半疑地接到手裡:“什麼玩意兒?”
“沒見識,這叫狗眼石,比黃金還值錢。”賀蘭焰鄙夷地給她比劃,“你看這顆石頭,是不是很像狗的眼睛?”
那人仔細端詳,猶猶豫豫沒說出像還是不像。賀蘭焰抓住她拿玻璃珠的那邊手腕,引着她把玻璃珠放到她身邊同伴的臉頰邊,說:“你想不起來就對着她的眼睛看看。”
“嘿,還真是狗眼睛。”那人登時樂了,擺弄着手裡的小玻璃珠問,“這玩意兒很值錢?”
“豈止是值錢,簡直是有價無市的稀罕貨。”賀蘭焰一抹鼻子,倨傲地端着架勢叉起腰,說,“以後我可發達了,叫你們老大出來,我現在就把欠她的錢還給她。”
“老大在裡面呢,”那個還算機敏的心眼不少,故意套話道,“賀蘭焰,怎麼不見跟你一起的阿凡狄和巴依?”
“我們挖出太多狗眼石,露天放着太不安全,阿凡狄說要在那邊守着。”蒼秾面不改色說出謊話,“巴依跟着石耳的親戚來王陵了,按理說你們應該見過面的。”
事實還真就如此,那人沒再提出異議,捏着玻璃珠的那個看得津津有味:“這顆石頭值多少錢啊?”
蒼秾添油加醋道:“這種小顆的不值多少,要是有龍眼那麼大顆的就值錢了,一顆石頭能買下大院子。”
賀蘭焰還是那副不是她欠了别人錢而是别人欠了她錢的樣子,說:“真是沒見過世面。快叫大姐頭出來驗貨。”
捏着玻璃珠那人說:“大姐頭在裡邊,你自己去找。”
她拿着玻璃珠沒有要還的意思,賀蘭焰劈手搶回來,哼一聲說:“拿來吧你,不想還了還。”
估計是她的嘴臉真的很像趾高氣揚的暴發戶,那幾人沒有細究玻璃珠背後的秘密,守在門口沒有跟上來。賀蘭焰得意非常,丢開玻璃珠感歎道:“菩薩呀,居然真的成了。”
“我很早之前就發現這世上大部分人都沒什麼腦子,”蒼秾說得輕描淡寫,俯身撿起那顆被賀蘭焰棄如敝履的玻璃珠,老練地說,“這珠子不能丢,做戲做全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