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玄生誠摯地說:“沒有。”
蒼秾大受感動,一把摟過丘玄生抹着淚說:“嗚嗚,我就知道玄生你是好孩子,之前把你弄哭真是對不起了。”丘玄生拍她幾下,她又問,“樂始呢?你知道些什麼?”
“我知道的和丘玄生一樣,其餘的也隻有問隊長和石耳。”樂始冷漠道,“何必用懷疑的心态看待我?隻要是隊長的命令,就算不知道目标是什麼我也會照做。”
這答案無法引起蒼秾的同情或是感激,但樂始神色寡淡地看向屋子的角落,說:“但我可以給你提個醒。收留了我和丘玄生的人是隊長和邬叢芸,我們都是聽邬叢芸的指令行事。而邬叢芸在向誰效忠、在聽誰的話……”
蒼秾聽得入神,她轉過頭潦草地作結:“我要說的就這麼多,你自己把握吧。還有,你們要協助我搶回隊長,擊垮她和石耳組成的耳釘CP。”
“大概的事情我了解了,不過隊長是自願和石耳組CP的,我們能怎麼樣?”樂始正想動作,蒼秾預判到她要來砍自己,擡起一邊手攔住樂始的進攻,仿佛洞悉一切般說,“别光顧着砍我,樂始你有什麼主意也得說出來。”
看來蒼秾也做好了心理準備,樂始收刀入鞘,端坐在兩人之間沉聲說:“為今之計,隻有以毒攻毒。”
丘玄生不甚明白地問:“以毒攻毒?”
“她們打造了耳釘CP,我們就拉一個組合把她們擠回去。”樂始攥緊拳頭,對面面相觑的蒼秾和丘玄生道,“隊長和石耳隻是逢場作戲,讓她們看清楚什麼是真正的CP。”
蒼秾為難道:“我們也來?誰和誰啊?”
“當然是你和丘玄生。”樂始抽出刀刃,威脅般逼近兩人,森然道,“怎麼着,你們誰想和我組隊嗎?”
蒼秾和丘玄生縮在一起連連後退,樂始哼一聲,說:“而且光組CP還不夠,我們要打造一個吸取全部熱點的組合,每個人的設定都要恰到好處,足夠引人注目。”
她這話乍一聽很是專業,丘玄生為她鼓掌,蒼秾也稱贊道:“樂始你還真厲害,能想出這種主意。”
“隻不過是把隊長召回我身邊的手段罷了,”樂始看向蒼秾,“你不是也挺厲害的嗎,沒必要跟我裝謙虛。”
丘玄生立馬來了興趣:“蒼秾小姐也很厲害?”
蒼秾尚不知樂始為什麼誇自己,正當她還在驕傲時,樂始說:“上回在大明塔裡被時英用傳夢鈴操控,你是被我叫醒的,靠自己的力量從夢境中醒來的人隻有我和蒼秾。”
怎麼說這個!蒼秾吓得一激靈,丘玄生景仰地說:“蒼秾小姐,你也是自己醒來的?我記得那時候蒼秾小姐好像說了句什麼,看起來像是做噩夢被吓醒了。”
蒼秾笑着擺擺手狡辯:“沒有沒有,怎麼會呢。”
“我記得好像是在叫你,”樂始無意識地添柴加火,跟丘玄生眼神交流着回憶道,“叫你不要什麼來着。”
決不能讓她們知道自己夢到了什麼——蒼秾大腦飛速運轉,沉吟許久才找到謊話:“那個啊,那個是我夢到玄生要做很危險的事情,吓得我大叫一聲就驚醒了。”
“是嗎,這算什麼美夢?”樂始伸個懶腰,握緊拳頭在床上站起來,下定決心立誓道,“好了,今天晚上我要仔細研讀近幾年來流行度最高的話本,你們兩個不要打攪我。”
她說着,跳下床在屋裡一陣亂翻,幸而客棧的書架上擺着不少時興書籍,雖然話本的數量不多,但也足夠樂始看上一整晚。樂始點起燈火,似乎真的要深入研究。
白天傍晚發生了那麼多事,也隻有深夜時能放下一切好好休息。蒼秾和丘玄生各自修整洗漱,沉進放好的熱水裡時,蒼秾還在腦中編織着等丘玄生問起時的借口。
這麼看來自己也騙過她不少次,于情于理都不該生氣。都怪錢易黛弄了那個什麼傳夢鈴,導緻自己反複夢到那天的事,有點精神過敏。蒼秾反複思考着跟丘玄生解釋的說辭,就算蓋好了被子,也沒辦法将紛亂的思緒遮個嚴實。
正當蒼秾胡思亂想之際,躺在旁邊的丘玄生忽然從身後抱過來,蒼秾驚得一抖,回頭小聲問:“玄,玄生?”
“能回到蒼秾小姐身邊真好。”好在現實中的丘玄生與夢裡的截然不同,樂始把燈拿得遠遠的,屋裡光線昏暗,丘玄生的眼睛藏在黑暗裡,“蒼秾小姐,你還在生氣嗎?”
“肯定還在生氣啊,你們有那麼多事瞞着我。”蒼秾故意等她驚訝的表情,眼見丘玄生瞪大眼睛又笑着說,“但是看到你轉頭來找我,我就決定不生氣了。”
丘玄生抱緊她,臉有時不小心蹭在她背上。她還是有問題想問,不太确定地說:“蒼秾小姐會讨厭我嗎?”
蒼秾不假思索地回答:“不會。”
丘玄生又問:“無論如何也不會讨厭我嗎?”
這個問題有點奇怪,蒼秾翻身面對她,兩個人靠在枕頭上隔着極近的距離對視,蒼秾說:“為什麼這樣問?”
丘玄生坦率地說:“因為我害怕被蒼秾小姐讨厭。”
這樣的話真是消氣良藥,蒼秾講悄悄話般說:“我也害怕被玄生讨厭。”兩人同時笑起來,“對了,玄生你做的那個美夢是我們一起變成輔州最受歡迎的賣花人?”
丘玄生點頭,蒼秾抱緊被子說:“等我們回了輔州,就繼續賣花好了。你不要再幫小莊主去絨線鋪打工,否則我一個人挑着花擔走來走去,沒人跟我聊天很無聊的。”
丘玄生嗯一聲,又像是生怕她逃走般抱過來。興許是今天經曆太多沒精力吵架玩鬧,蒼秾順從地讓她抱着,安靜地環住她的手。丘玄生靠在蒼秾身上,閉眼說:“跟蒼秾小姐抱在一起的感覺好熟悉,是不是以前也這樣過?”
這樣待着很舒服,蒼秾打個哈欠,問:“有嗎?”
“可能是睡着的時候,”丘玄生更加抱緊她,笑嘻嘻地說,“這樣也很好,蒼秾小姐不要再走了。”
寶照城的夜晚比銀槐堡冷很多,天氣一冷,蒼秾就想起在潼泷山的見聞。她會想起踩上去會響的厚厚的積雪,還有凍僵的丘玄生,兩個人裹在同一件鬥篷裡。
大概是在冷的時候潛意識裡會靠近溫暖,蒼秾抱着丘玄生,又覺得眼前的她和潼泷山的那個是有區别的。她聽見黑暗裡傳來微弱的鼓動,像是隔着皮膚感覺到丘玄生的心跳。
她聽着那細微的響聲,一下、兩下、三下、四下,就像數羊一樣漸漸迷糊起來。再差幾下就要睡着,蒼秾睜不開眼,猝然聽見遠處的樂始一拍桌子:“等等!”
蒼秾和丘玄生被她吓醒,松開抱着彼此的手。丘玄生裹着被子探出頭去,問:“樂始,發生什麼事了?”
“沒有,你們接着睡吧,”樂始的語氣與平常截然不同,她說,“這些東西太費腦力了,明天我要吃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