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反複說蒼秾的不好,銀翹已經撸起袖子準備打人。得想個辦法結束這個話題,或是考驗考驗殷南鹄是不是真心。蒼秾瞥見桌邊有隻蒼蠅,精準地出手捉到手裡,遞到殷南鹄面前道:“你把這個吃下去,我就給你建議。”
丘玄生第一個反對:“這怎麼行?”
蒼秾反問:“你不是說我是壞人嗎?”
“這也太壞了,”丘玄生拽着殷南鹄後退幾步,比她還嫌棄地搖頭,“看來蒼秾小姐是真的不想幫你,算了吧。”
誰知殷南鹄感激般地看了丘玄生一眼,擡手拿過蒼秾手裡的蒼蠅屍體。蒼秾一時忘了收手,她捏着那蟲子真要放進嘴裡吞下去,岑既白也沖上來要攔她:“喂,蒼秾你怎麼可以說這種話?不要吃啊,動物保護協會會找上門的。”
“重點是這隻蟲子嗎?”戚紅想奪下她手裡的蒼蠅,殷南鹄卻眼睛一閉,戚紅道,“這東西不幹淨,你——”
衆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蒼秾身上,蒼秾裡外不是人,趕緊去拉她手腕:“我幫你就是了,适才的話你不要當真。”
殷南鹄把頭一撇,銀翹看見她吞東西下去的動作。殷南鹄說:“這便是我的決心,蒼選手要信守承諾。”
想不到她會如此執着,難道真是平日裡受到太多冤屈,不得已而為之?蒼秾被另外幾人的審視視線弄得心煩意亂,隻好停下思考答應道:“好,日後我陪你練丢石子。”
連态度最疏離的蒼秾都應下,殷南鹄費盡千辛萬苦得償所願。接下來的幾天裡有岑既白替她在殷簡面前打掩護,以自己的名義幫她借來功法典籍,以便殷南鹄暗中訓練身手。
在蒼秾刁難時衆人便看清了她的決意,殷南鹄立誓擺脫殷簡的控制,為自己掙出一片天地。深夜裡蟲鳴聲亦止,岑既白睡在床上直打呼噜,殷南鹄翻到典籍最後一頁,秉燭問躺在床底的戚紅和銀翹:“我要熄燈了,你們還要看嗎?”
這幾天戚紅和銀翹都躲在床底下看話本,被打攪的戚紅不耐煩道:“什麼啊,這才幾更天?我姥都沒你睡得那麼早。我和銀翹不困,劇情在關鍵處,你把燭台拿進來吧。”
她話說得難聽,殷南鹄卻沒有生氣。她攏着燭火将燭台放進床底,提醒道:“當心,别把床燒了。”
外頭打更的走過第三次,戚紅和銀翹打着哈欠翻書。
每逢殷簡不在後院,殷南鹄和丘玄生便會開始丢石頭特訓。殷家裡找不出比人還大塊的石頭,丘玄生極擅變通地找來桌床櫃子作為石塊的替代品,和殷南鹄一起抛接。
蒼秾坐在廊下看着丘玄生和殷南鹄抛東西,那堆家具在空中往下墜時激起一陣疾風,落下時仰頭看去使人膽寒,那兩人卻一抛一接随手任意,沒有半分彳亍恐懼。
岑既白挪過來,問:“蒼秾,你是真心教她?”
“這幻境裡最顯眼的就是殷氏姐妹,隻有完成任務才能離開這裡。”蒼秾知道她這些天除了睡覺就是扯謊應付殷簡沒空想别的,指着院中好心解釋道,“眼前這個殷南鹄還沒離開深宅,與東溟會全無關系,沒什麼值得打探的。興許這次的任務隻是幫她脫離姐姐控制,方便她以後行走世間。”
岑既白聽得半懂不懂,捧着一碗荔枝在她身旁坐下,把荔枝殼剝到她手裡:“玄生怎麼突然說起你的壞話來?”
蒼秾心裡也在好奇這個,丘玄生以前不是這麼不給面子的人。總不能表現得對别人的評價很在意,不然顯得沒底氣。蒼秾裝得毫不在乎:“很奇怪嗎,起初她到據琴城的時候我們不是都聽不懂她在說什麼?你還叫銀翹把她趕出我家。”
“嗯……那是以前,是我還得意的時候。”岑既白往碗蓋裡吐荔枝核,仰天長歎一聲怅然道,“My sugarsister kicked me out,這些天靠玄生我才得以獨立生存。”
“光憑你靠玄生這一條就說明你不夠獨立了,”那堆掉在地上都能砸出個三尺深坑的家具被丘玄生穩穩接在手裡,蒼秾從她那舉重若輕的動作裡看出些許班瑟的影子,自言自語道,“豈止是她,她們家那一夥人我都看不明白。”
那邊抛接自如的丘玄生突然停下動作,朝這邊請示道:“蒼秾小姐,我可不可以休息一下?”
隔得太遠聽不清,蒼秾揚聲問:“你累了?”
丘玄生點點頭,跟着拔高音量說:“殷小姐說還想繼續練,蒼秾小姐願意陪她抛一會兒嗎?”
她眼睛都不眨地眺着這邊,蒼秾一邊提醒自己不能被她牽着鼻子走一邊走過去。殷南鹄總是一副不敢自信看她的樣子,蒼秾接過那堆家具,說:“跟小莊主吃荔枝去吧。”
丘玄生跑到岑既白身邊,在岑既白消滅一整碗之前搶到最後一顆。殷南鹄擡眼望向蒼秾道:“有勞蒼選手。”
和班瑟丢了幾天石子,抛起這堆家具不在話下。也是難為了殷南鹄,隻憑幾天時間就練到這種程度。她是敢吃蒼蠅的人——蒼秾對她的敬意油然而生,可單靠力氣大不會使勁也是無用,蒼秾把家具抛往殷南鹄手中——看來待在這個幻境裡的時間會比預想中更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