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為什麼我也在夢裡,”岑既白呆愣着松開擔架,說,“我們走錯片場了吧,這是不是别人家的院子?”
“不行,你們不能發賣秾秾,”姥姥突然沖上去護住蒼秾,叫道,“秾秾不在了還有誰能幫竹竹召喚小曾孫?”
“小曾孫我已經先行召喚出來了,”班瑟答得無比驕傲,轉身就把躲在椅子後的樂始搬出來,“姥姥請看。”
岑既白和臧卯竹對視一眼。姥姥欣喜地迎上去,笑道:“哎呀,都這麼大了?孩子,快讓太太抱抱。”
她步步逼近,伸手要抱樂始。樂始本就一臉陰郁,眼看姥姥要抱過來,當即擡手推開她:“你滾開,别碰我!”
果然樂始不會配合,岑既白和臧卯竹暗暗松了口氣,不管怎麼說目前樂始才是這個院子裡最正常的人。班瑟幹笑着說:“孩子年紀大了,正在叛逆期。蒼秾在城西驿館打了那麼多人,肯定不是好媳婦的人選,姥姥你就撂開手吧。”
“有小曾孫什麼都好說,”姥姥滿臉慈愛地向樂始伸手,樂始爬起來快步走開,姥姥道,“她不喜歡我?”
樂始太特立獨行,班瑟早有預料,連忙抛出另一方案:“不喜歡也沒問題,因為我們這裡還有——”
管筝推開房門:“竹竹,哕懷了哕的孩哕。”
岑既白驚歎不已:“哇,還是一如既往地隻會哕。”
姥姥跳到她身邊:“你懷了我們家竹竹的孩子?”
丘玄生目瞪口呆:“她居然也聽得懂?”
“竹竹,姥姥真是太高興啦!”姥姥沖過來一把抱住靈魂出竅的臧卯竹,摟着她高聲說,“你有這麼大一間宅院,破是破了點,但好在你有六個女房客。”
蒼秾差點要像管筝一樣吐出來:“你也知道女房客?”
“這幾天玄生探病的時候念給我聽的,”姥姥心情舒暢,拉過蒼秾好商好量地說,“班大娘子也不要發賣秾秾了,大家住在一起開開心心、和和氣氣的才重要嘛。”
“說得對,我給姥姥準備了接風宴,”石耳和褚蘭跟過來,石耳高舉着鍋鏟介紹道,“菜譜有隊長的手隊長的腿隊長的腦袋隊長的耳朵隊長的眼睛隊長的鼻子……”
臧卯竹吓得一激靈:“怎麼全都是隊長?”
“當然不止是隊長啦,”石耳笑嘻嘻地走近,和褚蘭一左一右拉住姥姥,“姥姥跟我們過來吧。”
姥姥樂得像要飄起來,隻知道跟着她們走。班瑟和管筝面色如常,臧卯竹小聲問:“隊長,這是怎麼一回事?”
“幫你騙走姥姥,讓她滿意地回龜茲。”班瑟看上去很高興,她不像石耳褚蘭那般局促,反而是樂在其中,“下次家裡人來中原就直接跟我們說吧,是嫌我們拿不出手嗎?”
管筝也沖她哕一聲。臧卯竹回頭看向身後的丘玄生和蒼秾,問:“你們也是知道的?”
“是的,蒼秾小姐那天跑走之後,我和蒼秾小姐一起想了劇本。”丘玄生拉着蒼秾笑着說,“叢芸隊長給我們檢索出好多點子,我們取了最有人氣的寫進劇本裡。”
臧卯竹感慨道:“秾秾,我真的太感謝你了。”
“以後這種事不要找我,班瑟她們很願意幫你。”蒼秾歎了口氣,說,“還有城西驿館的事,辛苦姥姥來救我。”
臧卯竹住在醫館裡時,在蒼秾和丘玄生的提醒下石耳預先準備了飯菜。班瑟和管筝在即将倒閉的果園裡拖來兩筐水果,邬叢芸拿出了三桶窖藏機油,都被她自己喝掉。
席間管筝和臧卯竹奏樂助興,班瑟也加入其中,鼓瑟相和。衆人圍坐桌邊行酒談笑,困倦時便随地躺倒,燭光長明,絲竹聲萦回不絕,直至第二天破曉。
班瑟猛然醒來要給姥姥請安時,找遍整個院子也沒找到姥姥的身影。臧卯竹在枕下找到一封信,微黃的草紙上是姥姥的筆迹:“親愛的竹竹,姥姥要回家去了。
“這幾天多謝你的照顧,也替我謝謝秾秾、戚紅和岑擊斃。其實姥姥不需要你找到未婚妻,也沒有那麼想要小曾孫,姥姥張羅這麼多隻是怕你一個人在中原立足艱難,被人欺負了沒人幫你撐腰。
“姥姥什麼都知道,也知道瑟瑟不是大娘子,筝筝召喚不出小曾孫。姥姥還知道秾秾跟你不合拍的原因,還有你為什麼不肯帶姥姥回家,還有想要小曾孫不應該把布條系在松樹上而是要系在香樟樹上。
“沒有未婚妻也不要緊,沒有小曾孫也不要緊,有那麼多朋友陪着你,你一定不會覺得孤單。看見你身邊如此熱鬧,姥姥就知道不必擔心你了。
“姥姥決定不再打擾你,回到龜茲安心養老。其實姥姥在龜茲也有幾個女房客,隻是沒有你這麼多。在這封信的最後,姥姥要再告訴你一件事——
臧卯竹顫抖着看着信上最後兩行,最後痛哭起來:“我身上的錢賠不起城西驿館的損失,答應在她們家打工三十年還債,拜托你去城西驿館幫我打工還錢。
“愛你的姥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