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澀的葡萄香瞬間在狹小昏暗的房間裡爆開,許小真捂着後脖頸,縮在床的角落裡。
渾身血肉煮沸一般,燙得生疼;還像一條一條把肌理撕下來,用牙齒嚼得咯吱咯吱的,牙酸肉又疼。可已經這樣難受,卻還是空虛,他急需一種血肉交融的信息将他填滿。
這種疼痛太陌生,他不知道怎麼做才能好受些,他需要人來救救他,如果太貴就算了。
鐵門被人從外面踹開,然後“砰”一聲又關上,周延黑着一張臉進來,把手裡端着的洗漱用品往地上一扔,叮咣響,活像誰欠了他百八十萬。
打他被許小真撿回來就這幅模樣,知道的是個底層Beta,不知道的以為誰家Alpha大少爺跑出來了。
政府供應的廉租房很小,進門對着的就是床,房間此刻已經被葡萄味盈滿。
“周延……我,難受……”許小真低低地叫他名字,每說一兩個字就喘得厲害。
周延不耐煩靠近,坐到床上,床“咯呀”一響。他撩起許小真過長的頭發,露出藏在下面酡紅臉頰,像皮薄餡大的大福,包着溢出顔色的桃子肉,雙眼水濛濛的,他一眼就笃定:“你分化了,發情期來了。”
“啊?”許小真隻覺得他冰涼的手掌好舒服,忍不住往他懷裡拱,腦袋成漿糊了:“可我是個Beta。”
周延深吸一口氣,繃着身體推開他:“十八歲以後也有可能再次分化,但概率極小,”他再次強調,“你分化成Omega了。”
許小真再次貼上來,變本加厲勾住他的脖子,沒出聲,周延以為他該得意死了,成為Omega總不用再住這樣的房子,能換身份證,還有政府大把的鈔票補貼。
沒想到許小真竟然汪地一聲哭出來,哭得真跟小狗叫一樣:“那完了,周延,我們不能在一起了,帝國不允許BO戀,你是Beta我變成Omega,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周延沒應聲,本來就沒想和他在一起,也從來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他透不過氣,被藥劑壓制的腺體隐隐發熱,喉嚨發緊。
許小真已經整個身子都挂在他身上。
鐵皮房冬冷夏熱,十八區氣候反複,四五月份總有幾天燥得不行,許小真上身穿着件發黃的老頭背心,松松垮垮,透出肉色,下身一條短褲,白膩的肌膚像團奶油要在周延手上化開,汗津津的。
他把臉貼在周延脖頸上,無意識一下一下輕啄他的皮膚,黏糊糊念叨:“抱一會兒,一會兒就好了。”
底層Beta學校沒有關于Alpha和Omega的生理衛生課,他不知道發情期需要抑制劑或alpha的标記才能度過。
周延嫌惡地看着許小真醜态百出,眼神中的鄙視藏都藏不住。
扭蹭過程中,許小真背心卷了上去,他才發現許小真心口的位置有一顆小痣,跟筆尖點上去似的,那麼一點兒,不仔細都看不真切。
周延眼神中的厭煩和怒火愈盛,對自己竟然為這種人産生欲望而憤怒,但是他的易感期來了,被omega的信息素勾起了。
周延帶着恨意按上許小真心口那顆晃眼的小痣,像是發洩,搓得那塊皮膚都紅了。
是許小真勾引他的,不是他主動的。在十八區這種地方就算僥幸誕生一個omega,大概率也隻是個低等的o,他睡了又能怎樣?
許小真覺得自己大抵是病得不輕,竟然聞到金錢的味道,是從銀行取出的新鈔票味兒,油墨和短絨棉的混合香氣,從周延身上散發出來。
淺淺的,湊近才能聞到。
好香,他喜歡錢的味道,周延真好聞。
兩個人的汗水融在一起,許小真無力地盯着天花闆,上面燈泡大幅度上下晃動,他的腦花兒要被晃出來了,隻能死死摟住周延的脖子,細白的雙腿纏在他腰上,他想親親周延,對方卻躲開他的唇,許小真隻好用臉頰貼着他胸膛,聽他心跳的聲音,哭着說:“周延,周延,我不要當omega,我要和你在一起。”
接着脖子被狠狠咬了一口,他覺得好奇怪,靈魂都要飛起來了,他的精神世界和周延綁在一起了。
他和周延的事還得從兩個月前開始說。
二月十五号那天晚上,從一區分揀過來的垃圾終于再次惠臨十八區,許小真和其他的拾荒者一頓拳打腳踢,終于把自己的小破三輪裝滿。
一區是帝都,就算那裡扔出來的垃圾,都夠他們這些遠住在十八區的底層人飽餐一頓。
有人忽然叫起來:“有個人!!!”
其餘人都停下動作,圍過去,地上躺着個血淋淋的人,渾身衣服都撕碎了,臉被血糊住,看不清長相,年紀應該不大,窮人最怕招惹麻煩給自己破财,大家避之不及,一窩蜂散去。
許小真走得慢了點兒,被那個似乎死了但還有口氣的人抓住腳踝。
“唉!你有病啊,你别訛我啊!”許小真吓了一跳,拼命掰他的手,對方昏死過去,怎麼掰都掰不開。
他走一步,對方沉重的身體就往前挪一寸,拖行三四米後,對方終于松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