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情抱歉地朝安德烈笑笑:“以後有機會的話,再向元帥借閱吧。”
他轉身走向嚴楫,捧着他的手輕輕吹了一下。
機器人管家前來收拾狼藉的地闆,鐘情便拿起手帕擦拭嚴楫衣服上的咖啡漬。
“一直吵着要看這些花,現在見到了,請問我們家元帥有什麼高見呢?”
帶着輕哄的語氣讓嚴楫沒繃住冷臉,微笑着問:“鐘教授真的想聽嗎?我不懂詩,說不出蘭凱斯特家的少爺那麼好聽的話。”
“元帥明知道說什麼我都會高興的。”鐘情在他身邊坐下。
這樣細微的親近就讓足夠嚴楫心滿意足。
他張開手臂方便面前的Omega為他服務,胸前傳來的力道小小的,面前的人也小小的,一伸手就能攬進懷裡,别人誰也無法奪走。他心裡頓時舒坦得像一隻被順毛得心滿意足的大貓,看向鐘情的視線裡有幾分俏皮和撒嬌。
“冰激淩。”他道,“奶油冰激淩。”
鐘情:“……”确實是好沒文化的答案。
但作為外人眼中的模範夫妻,這個時候自然還是得先維護丈夫的面子。
鐘情在這個世界當慣了古闆的軍校助教,此時難得生動地朝嚴楫眨眨眼睛:“我第一次看到它們的時候,也是這個想法。”
他起身收拾小木桌上用過的咖啡杯,“元帥想吃什麼味道的冰激淩?”
嚴楫小心思得逞,呲牙笑道:“香草。”
鐘情回頭:“那安德烈元帥呢?”
安德烈敏銳地察覺出那聲音在一瞬間蒙上的客氣和疏離,細微到幾乎無從分辨,大概隻有銳利得能穿透陽光的眼睛,才能分辨出那笑容與笑容之間的微妙變化。
面對嚴楫時真心實意,面對他時漫不經心——
咖啡杯碰到桌面發出輕微響動,安德烈沒有任何異樣地說:“我都可以。”
“那就是三個香草。”
做好決定後,鐘情按住想要起身跟他一起下樓的嚴楫。
“留在這裡招待客人,不許跟過來。”
嚴楫乖乖答應下來。他目送鐘情離開,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樓梯轉角處,才收回視線。
他看向安德烈,眼神中盡是得意:“我們夫妻倆向來都是這麼有默契。”
安德烈一言不發。
嚴楫也不在乎。隔了一層玻璃的陽光溫和明亮,藤編的躺椅搖搖擺擺,嚴楫窩在裡面舒服地伸了個懶腰,随手拿起一塊點心放進嘴裡。甜滋滋的味道在舌尖化開,他微眯起眼睛。
“你那邊情況怎麼樣?我這段時間休假,沒太關心。”
安德烈道:“還不錯。萊昂星系是星盜的最後一個主要根據地,現已經攻占下來,劃給軍方管理。幾個大盜都已經落網,剩下那些流寇成不了什麼氣候。你那邊呢?聯盟已經擴張到人馬座旋臂,還不能結束嗎?”
“恐怕不能。”嚴楫微微擰眉,“諾曼星系的瑞銥金屬是建造飛船龍骨最好的材料,到目前為止都在向諾曼星人高價進口。聯盟不會讓這種情況一直持續下去。”
“諾曼星系?”
“看來不止我一個人覺得突然。軍方那幾位像是一拍腦袋就做了進攻的決定,這還是我從軍以來的第一次。”嚴楫苦笑,“我隻希望打完這場仗聯盟就能收手,讓我早點退休。”
“什麼時候開始?”
“我也不确定。”
“這麼說,你随時都有可能被召回前線?”
“……是。”
嚴楫神色掙紮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開口,“安德烈,你為什麼會來這裡?”
“這是軍部的規定。”安德烈心知肚明嚴楫不會相信這句話。
果然嚴楫輕笑一聲:“你以前從來不會對我撒謊。”
他歎口氣:“安德烈,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們比同胞兄弟的關系還要緊密,我總能知道你在想什麼,你也總是知道我的。所以,我最信任的人是你,最畏懼的人也是你。實話告訴我吧,既然七年前選擇回避,三年前選擇離開,為什麼今天又追到這裡來?”
安德烈反問:“你不是已經猜到了嗎?”
嚴楫微笑,雙眼中燃起一絲戰意。
“在我和他結婚之前,我的确一直畏懼你的存在。害怕他見到你後發現我倆沒有任何區别,害怕他今天既然能愛上我,某日或許就能愛上你。我必須要承認,婚姻制度是人類最偉大的發明,我們彼此承諾了忠誠。安德烈,七年前你沒有機會,現在的你更不會有。”
他朝安德烈伸出手。
“所以,現在不是你追到這裡來,而是我在邀請你。我随時可能會被召回前線,希望你作為鄰居,能稍稍關照一下我的妻子。他一個人住,我很不放心。”
安德烈看起來對嚴楫的一番話無動于衷。
他面無表情地建議道:“你該早些接手嚴家,這樣也不至于在軍部的療養區長住。”
“我本來也是這麼想的。但鐘教授說,我的價值在戰場上,而不是在首都星的府邸裡。”
安德烈:“……你要我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