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桑洲将手機遞給他,手機屏幕還亮着。
饒時握着手機沒看,鎖屏鍵被按下,手機黑了屏。
他問于桑洲:“什麼意思,你看到什麼了?”
“你先過來,”于桑洲在枕頭邊輕拍兩下,“到這裡來。”
饒時站起身靠近床邊,單手撐在床上,另一隻手上還拿着手機,他低着頭問道:“怎麼了?”
于桑洲朝前湊了湊,吻上了眼前的人。
饒時的嘴唇有點涼意,不知道是不是病房的空調溫度太低了。
于桑洲說:“所有事情都會好起來。”
“你弄得我都有點緊張了,到底是什麼東西啊……”饒時坐回椅子上,拿着手機盯着熄滅的屏幕看了一會兒。
于桑洲沒有說話,他不知道饒時看見短信會是什麼心情。
饒時會高興嗎,他會不會難過。
“别用這種眼神看着我,你這樣我總覺得不會是什麼好事,”饒時将手機解鎖,點開了短信,他愣了愣說道,“我媽怎麼發了這麼多……”
他一個字一個字地往下看,看完後又把那張圖片點開看了很久。
先是心情上的起伏,緊接着就是有關饒達海的記憶片段開始在腦子裡不停播放。
他想到小時候,饒達海對他不管不顧,大冬天的給隻給他穿一件外套。
饒時說冷,饒達海壓根不信,他說小孩子不會怕冷。
他說:“饒時,你冷個屁。”
怪不得在外面的時候,饒達海不讓他叫“爸爸”。
怪不得饒達海經常打他。
怪不得他們的父子關系會是這樣。
畫面的最後,是饒達海拿着那把水果刀沖過來,緊接着就是靠在牆邊看着他笑得勉強的于桑洲。
“你還好嗎?”于桑洲輕聲問道。
饒時深吸一口氣,将手機鎖屏放進了褲子口袋裡。
他坐到病床邊俯下身子——這是一個不敢太用力的擁抱。
“讓我抱抱。”饒時說。
于桑洲擡起手輕輕拍着他的背,親了親他的額頭。
饒時怕碰到他的傷口,便又将腦袋朝上挪,現在這個位置,他的頭頂正好挨着于桑洲的下巴。
他在于桑洲脖子上蹭了蹭,随後歎了口氣,于桑洲用下巴點了點饒時頭頂,像是在回應。
饒時說: “我的第一反應是高興,饒達海不是我爸,你說這是不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他說出每個字時的呼吸,都讓于桑洲的脖子有些癢。
于桑洲吞咽一口,說道:“當然是好事。”
“我也覺得,但我現在還有點害怕,甚至還有種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的心情,”饒時說,“你摸摸我頭發吧,行嗎?”
愛撒嬌的饒時,太少見了。
于桑洲知道這種事情不容易接受,更何況他和饒達海相處那麼多年。
先不說饒時對他有沒有親情,饒達海用“父親”這個身份在他身邊折磨他二十幾年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于桑洲擡手揉了揉饒時的頭發,在他頭頂落下一吻。
“你現在是什麼想法?”于桑洲問。
“斷開父子關系,”饒時的聲音有些悶,說話的時候,嘴唇會碰着于桑洲的喉結,“走法律程序,将他和我徹底分開。”
饒時的情緒在晚上才變得好些,他拿着手機和任遊開視頻。
看背景,他們現在應該是在于桑洲家。
任遊剛喊了聲“于際”,下一秒,饒時就聽見小孩兒的聲音越來越近,估計是又哭起來了。
于際邊哭邊喊“哥哥”,屏幕裡的人也從任遊變成了于際。
“哎,哥哥沒事,就是得在醫院住一段時間,”于桑洲接過饒時的手機,沖屏幕那頭的小孩兒笑了笑,“你要聽任遊哥哥和定辛哥哥的話,哥哥過幾天就會回來了。”
于際還是在哭,饒時勾了勾手,意思是讓于桑洲把手機給他。
饒時接過手機對于際說:“那這樣,我晚上去接你放學,行嗎?”
“接我到醫院來,我要在哥哥旁邊寫作業。”于際癟着嘴說。
“你聽話的話,我就也聽你的,”饒時說,“現在先别哭了,把要拿的東西收拾好,跟着兩個哥哥要乖一點。”
于際點點頭,他說:“我還想和哥哥說一會兒話。”
饒時将手機遞給他,又拿起枕頭邊的另一部手機沖他晃了晃。
于桑洲偏了偏腦袋,意思是問他要去哪兒。
饒時打開手機給他發了條消息,說具體點,就是他用于桑洲的賬号給自己發了條消息。
他說:我回去給你拿幾件換洗衣服,回來的時候給你買飯吃。
于桑洲點了點屏幕,饒時收到一條回複。
于桑洲說: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