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桑洲給外婆打電話說自己要晚點才能回去,挂了電話,他開始朝出租屋走。
這條小路他好久沒來過了,走進這個地方,他會感到莫名的放松。
于桑洲站在樓下朝上看了眼——出租屋裡沒有開燈。
窗簾也是拉着的,那個房間裡不開燈就會很黑,饒時語氣也不太好,如果他在家,為什麼不開燈?
如果他不在家,又為什麼叫自己回去。
上樓梯時他開始緊張了,有段時間沒見過饒時,估計再見面時還會有些尴尬,最主要還是他心虛得慌。
他雖然沒再回出租屋,但這把出租屋的鑰匙卻一直被他帶在身上。
這把鑰匙終于能夠用上了。
他打開門,屋内黑黢黢一片,于桑洲打開燈,屋裡一個人都沒有。
饒時不在。
出租屋裡的一切都沒變,床上依舊放着兩個枕頭,衣架上還是挂着那些衣服。
其中有幾件衣服他經常穿,仿佛都成了一種習慣。
習慣到他會在家裡的衣櫃翻來翻去,卻怎麼都找不到這件衣服,最後才猛地想起,這幾件衣服在出租屋裡。
于桑洲關上門,坐在床邊看着眼前那扇門,想着饒時到底去了哪裡。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于聽見門口有了動靜,像是塑料袋的聲音。
有人打開了門,是饒時。
他問饒時:“你這麼晚出去幹什麼了?”
饒時從袋子裡拿出汽水遞給他,冰涼的。
從他的手心一直涼遍全身。
饒時突然問他:“你是直男吧?你喜歡女的,是不是?”
于桑洲挺納悶的,他不知道饒時是從哪裡得出這個結論的,他要是喜歡女生,現在又是為了什麼才跑過來。
結果饒時說他本來就不是彎的。
關于這個問題,他其實已經和饒時糾結過很多次了,他一開始隻是無法确定自己的心意,畢竟他一直沒什麼朋友。
就因為他這張嘴,就算是剛認識的朋友也得離他遠遠的。
高中的時候拉着饒時一起挨罵是意外,他純屬無聊得發慌,反正饒時也沒有穿校服,挨罵是應得的。
但在之後的相處中——雖然那也算不上是相處,隻能算是他們之間的矛盾升級。
于桑洲覺得這個人還挺有意思的,每次看到饒時都讓他覺得心情很好,忍不住想去逗逗他,一看到饒時炸毛的樣子又覺得實在是太可愛了。
他慶幸自己和饒時在同一所大學,雖然這件事并不是緣分。
于桑洲一開始就沒想在江城讀大學,他想走得遠一些,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他費了點勁,問了好幾個人轉了一大圈才問到饒時想去的學校。
沒想到饒時想在江城。
于桑洲還琢磨了好長時間,最後他覺得,去哪裡都沒有和饒時在一起有意思,江城沒意思沒關系,學校沒意思也沒關系。
隻要饒時在就可以了。
說不定他們能夠成為朋友,那他下次也可以考慮在饒時動手之後,還手輕一點。
但想法總是會變的。
他開始對饒時越來越關心,這種關系超越了朋友的界限,直到他意識到,這可能是愛情。
高一順不靠譜,出的馊主意很多。
張定辛隻能幫忙隔空出主意,當這人聽見于桑洲說對面是同性的時候,那個驚訝的語氣都快把手機喊炸了。
最後幫他的人是文榆清。
學姐并沒有因為于桑洲的拒絕而疏遠,她反而變得更加大方,仿佛無事發生過。
也可能是因為于桑洲拒絕她的原因是:我有喜歡的人,是個男生。
文榆清沒有驚訝,她隻是确認了第二次,她問于桑洲:“你真的喜歡男生嗎?”
于桑洲想了想說:“真的,你也見過他,他叫饒時。”
文榆清給的辦法也挺簡單的,她讓于桑洲在每次做選擇的時候想出兩個選項。
一個選擇是第一反應,第二個選擇反着來就好了。
然後再想一下如果選了一個相反的選擇,自己會是什麼心情。
于桑洲試了無數次,每次都會選擇第一反應。
隻有這個選擇能讓他覺得自己做對了。
所以他并不是什麼直男,喜歡饒時也是想了很久才确定的結果,不可能出錯。
于桑洲問他:“你從哪兒得出的結論?”
你怎麼能覺得我不喜歡你?
結果饒時扯着那些裙子就開始吼,他說他穿女仆裝根本不好看,那些衣服原本就不是要穿在他身上的。
于桑洲皺着眉,問他:“你叫我回來就是為了這件事?”
饒時每次都沒聽見他說的話嗎?明明他每次看見饒時穿上就會誇他。
他會誇饒時真好看,饒時好可愛,這件衣服真的好适合我們寶貝,他還會讓饒時看着他,不要背對着自己。
饒時問他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