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響起打火機被按動的聲音,饒時說:“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于桑洲頓了頓說:“那你先說。”
饒時問他:“我在你心裡,有價格嗎?”
這個問題他沒想過。
“價格”這個詞對之前的他來說,不是一個有壓力的詞,隻要是他想要的,想買就買。他不想要的,饒時想要也能買。
但這個詞對現在的他來說,是必須仔細看上幾次再在心裡計算一番才能做出選擇的。
饒時是沒有價格的。
他是一個人,怎麼可能會有價格。
可于桑洲開始猶豫了,如果饒時和他過上一樣的生活,他會不會因為自己而變得更加拼命。
他說:“你是無價的。”
饒時是無價的,饒時是最好的,饒時永遠都是饒時,是最好的饒時。
于桑洲聽見電話那頭的呼吸聲,接着是抽煙呼出的聲音。
饒時說:“我讨厭一切負擔,任何事情都不能成為我的負擔,但好在,現在已經沒有這些糟心事了,以後我們會越來越好的。”
所有的話在這一刻全都被于桑洲咽了回去。
饒時說他讨厭一切負擔,任何事情都不能成為他的負擔。
于桑洲沒那個自信,他覺得自己一定是負擔。
之前那些和饒時一起說好的美好未來也不知道哪年哪天才能做到,現在的每一天,都讓于桑洲看不到未來。
他不知道怎麼回答饒時的話,隻得一直沉默。
饒時又問他:“你剛才想說什麼?”
于桑洲現在已經不想說了,他不敢說。
他說:“沒什麼,沒事。”
饒時深吸口氣,又問一遍:“今天真的不回來嗎?”
回不去,于桑洲也挺無奈的。
拒絕的話還沒說出口,饒時又說:“我有點想你,能回來嗎?”
這句話饒時說得很别扭。
他從來都不是一個會說甜言蜜語的人,每次不是拐着彎地說就是幹脆不說。
于桑洲很少很少能從他嘴裡聽到這些。
那些壓力和心事就跟一瞬間化在他心裡似的,下一秒又變成了止都止不住的眼淚。
他沒有哭出聲音,就連呼吸都被放慢。
“你睡吧,别等我了,”于桑洲說得很慢,他擔心自己的情緒會徹底失控,但好在,那句話終于還是說了,他說,“我也想你,饒時。”
生活開始越來越拮據,于際的幼兒園還沒有找好,現在正趕上幼兒園報名的時候,于桑洲也看了好幾所。
學費低的夥食不太好,學校也不太行,學費高的倒是樣樣好,但那個價格……确實也有些難了。
他那天剛将于際哄睡,刷朋友圈的時候看見了文榆清發的朋友圈——酒吧招聘酒水營銷兼職。
工作地點在千湖區。
于桑洲有些猶豫,可工資實在是很誘人,他現在也确實缺錢。
他問了文榆清具體的工作内容,工作沒那麼複雜,就是上班時間比較晚。
猶豫了很久,于桑洲還是找了親戚,親戚表示沒有問題,他可以在晚上過來幫忙照顧于際,但照顧不了多長時間。
最後親戚又問他一次:“小洲啊,你真的不願意和我一起去洪城?”
“您也看到了,我現在這樣……”于桑洲對電話那頭笑了笑,“我們過去的話,就真的太麻煩您了。”
親戚說:“别說什麼麻不麻煩的話,你們家裡以前幫過我,現在我也想幫幫你,反正我這句話一直算數,不管什麼時候,撐不下去了就給我打電話。”
有了親戚的幫忙,于桑洲能放心地去酒吧兼職,他去了那兒才發現,原來文榆清也在那裡上班。
他都好久沒有見過文榆清了,這個學姐好像沒怎麼變,但又好像有哪裡變了些。
這行沒有文榆清說得那麼好做,于桑洲練了好幾天才能學會說一些好聽的話,笑起來也不至于那麼勉強。
雖說是短暫的相處,但畢竟他和文榆清認識了這麼長時間。
空閑時間他們聊了很多,文榆清勸了他不少,讓他有事還是得告訴饒時,憋在心裡總不是那麼回事。
于桑洲說:“你還勸我呢?你每天不也是愁眉苦臉的。”
“是挺愁的,”文榆清看着他說,“我爸生病了,病得挺重的,我急着籌錢。”
于桑洲壓根幫不上什麼忙,他現在連自己都幫不上,更别說幫别人了。
文榆清接着說:“他甚至讓我快點嫁人,那樣就會有一筆錢,我說我戀愛都還沒談,你知道他說什麼嗎?”
“什麼?”于桑洲問。
文榆清頓了頓,說道:“他說,是誰都無所謂,但彩禮錢得高。”